彈不好琴,敲不了鼓,也唱不了歌,真正是沒有藝術天分的俗人一個,也就沒什麼可對其他人羨慕嫉妒的。知道那些真正有才華的小夥伴們,老想帶著他都帶不動,實在輪不到他去計較什麼,朱嚮明就告誡自己,要謹記四個字“知足常樂”。
好好打工好好掙錢,並直接替好友高興就完事,朱嚮明還謹記著俗話說的“人無完人”,哪怕那位小夥伴平時總有自己樂隊的事兒要忙活,閑了還要招蜂引蝶勾三搭四,常常是出錢出名不能出工,但朱嚮明始終對他ok,只因他竟肯和普通靠譜的一個朱嚮明成為摯友,還將工作室這邊具體的經營事務交給朱嚮明打理,對朱嚮明總是信任極了。
想到這些大小事兒,朱嚮明無奈笑,再翻出跟他的聊天記錄,看他很早之前在微信上隨口說的,那位打算來面試但又遲到囂張的哥們,其實也是他一從前關系不錯老朋友,挺靠譜。
朱嚮明想,只能怪我自己天真,像他那麼不靠譜的人兒,除了老子我以外,哪配再有別的靠譜朋友?
有一說一,朱嚮明至今還記得,跟他那所謂的老友加個微信都挺不容易的,自己把驗證訊息發了三四回,人家才點了透過。
接著對方就時不時地就鬧消失,三五七天過去,可能才想起來回複朱嚮明一條兩條過期訊息。
除了回複的時間很隨機,他的態度也是非常的神秘曖昧,慣用“都行”“試試”“可以考慮”,來將朱嚮明許多提議搪塞。
不完全拒絕,但也不積極主動,如今竟還直接遲到,朱嚮明對他和小夥伴齊齊失去信任及信心,甚至已經不想試圖去了解,他們當年究竟是在哪個垃圾場相遇的。
朱嚮明就想,算了,那對面是朋友的朋友,再怎麼火大還是得先見見對方再說。
情緒很大,但朱嚮明人美心善,堅持著一忍再忍,而就在他差點要忍不住連自己帶小夥伴一起痛罵的那分鐘,工作室外的門鈴終於懂事,叮鈴隆咚地鬧騰了起來。
今天是工作室固定的單休日,其他工作人員也都知道門禁密碼,朱嚮明因此如釋重負,猜測多半是那傳說中的貝斯兄弟已就位。
整挺好的這貨,也真是好膽量,居然能不早不晚地在面試的時候遲到上整整一小時是嗎?他憋著火起身去給來人開門,滿心裡打算著不然老子今天不做人了!
按他這秒鐘的計劃,他是琢磨門一開就給對方來上一頓好嘲諷,可朱嚮明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門一開啟,他自個倒先愣住。
“你好?”
多少是有點離譜,但看那門外的人沖著自己微微笑,朱嚮明直接一個暈頭轉向,還迷迷糊糊:“啊?哦!”
“我是裴青,之前約了來面試的,”對方和朱嚮明道:“真不好意思,你們這邊離我住的地方太遠,我不常來也不熟悉路,所以遲到了。”
就這樣,雖然人家是接連說了好幾句體面解釋的話,朱嚮明卻感覺自己根本沒聽明白他具體是說了些什麼,甚至都沒能及時地說出“幸會幸會”之類,把人家讓進來先坐。
呆望著大門外站著的人兒,想不通也看不穿他那臉紅是因為趕路熱的,還是真在不好意思,朱嚮明直把人家望得從面頰微紅變成真不自在,甚至不得不再度出言提醒。
“嗨?朱老師?是你嗎?”
聽裴青跟自己又打起招呼示意,朱嚮明才終於回過神來:“哎?哦,我、我是,咳!”
靠啊,太久沒被正經的音樂人尊稱一聲“朱老師”,朱嚮明如今努力憋出這麼幾個字眼回應,差點都閃了舌頭。
彷彿從沒見過漂亮人似的,臉不聽話地也跟著紅,這會他對住裴青,緊張得莫名其妙,把之前惦記的嘲諷全忘光了。
傻不溜秋地,啥事兒都不行不會,朱嚮明始終跟原地站著不動,懷疑自己的表情很尷尬,但也在心中狂罵。
「他嗎的餘豆果?!」
朱嚮明憤怒地想,是故意的,這一定是故意的。
嘴裡說要介紹熟人來打工,那喪盡天良的王八蛋跟微信上發一堆廢話,恨不得連人家生辰八字過往情史通通包括,卻愣是沒給個照片讓朱嚮明看看,也沒提一句人家長這樣。
但罵歸罵,朱嚮明卻也不禁要對面前的裴青一看再看。
眼睛已然有了自己的意志,被對方牽引得不願意挪動,朱嚮明又是服氣,又是忐忑。
真可怕,他心道這是多麼好看的一人兒啊,彈貝斯是他嗎合理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