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鳶又笑了一會兒,才看著他,很認真地說:“明嵐,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給你加了很多濾鏡,但是我知道我沒有幻滅,我很確定,我愛你的一切。”
樓明嵐眸光凝了一瞬,手指收緊,低聲問:“那為什麼之前你會說你恨我呢?”
謝鳶愣了一下,心裡的那些高興又忽然湧出一些心疼和心酸。“可能是因為我害怕吧。”
胳膊撐得有些麻,謝鳶索性歪著臉,順勢靠在樓明嵐的胸口,把人抱緊才輕聲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上回在越界,我玩賽車差點撞到你的事兒,你還記得吧。”因為姿勢變化,謝鳶的聲音大部分進了被子,顯得有些悶。
“嗯。”
“其實我不是故意的,那輛車的減速裝置有問題,沖出來的時候,速度沒有減下來。”謝鳶說到這,樓明嵐手掌安撫似的摸他的頭,說“我知道”。
謝鳶頓住,回頭看向他,很不合時宜,謝鳶想到了最開始紀承要越界俱樂部進行第三方檢測的時候,越界是拒絕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又打贏了,並且檢測出來車輛的確存在故障。
“你後來有去查過那輛車啊。”他說。
“嗯。”樓明嵐說,“是車的問題,和你沒關系。”
聽見這話,謝鳶心裡忽然有點發酸,抓住了樓明嵐的手說:“其實不全是。我當時,當時看見你和褚錫在一塊,是我失控了,我讓車子沖向你們,甚至有一瞬間,我確實是恨你的,想就這樣沖出去算了,要帶著你一起死,甚至我還覺得,那樣也挺好的,你就完全是我的了。”
他大概是覺得難以啟齒,又或者是緊張,握著樓明嵐的手抓得很緊,也沒有敢抬頭去看樓明嵐的眼睛,看他的回複,只是自顧自地說:“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可能不太正常,對你的偏執超出了正常範疇。”
“後來在拓邰山遇襲,我也是真的想弄死那些傷害你的人,我當時停手,不是因為我不想殺他,而是不想當著你的面,我對殺人沒什麼心理負擔的。如果你因此厭惡我,遠離我,我可能心裡還舒服一點,但是你卻自己動手,殺了那個人,是為了我。我一邊為此興奮,一邊又憤恨,我恨我自己的情緒不可控,可能連帶著,也恨了你。對不起明嵐,我只是太愛你了,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愛你。”
“嗯,”樓明嵐應了一聲,反手握住了謝鳶的手,指腹輕輕磨蹭了兩下,“還有嗎?”
謝鳶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但能感覺到樓明嵐並沒有因為他的坦白而産生抵觸,於是想了想又說:“還有你故意讓人進你房間,我也想弄死他。”
“但你沒有這麼做,”樓明嵐聞言笑了一聲,承諾說,“以後我也不會故意氣你了。”
聽見他說以後,謝鳶方才所有的不安情緒才都逐漸平複,緩和。
樓明嵐掰過謝鳶的臉,忽然又說:“我發現你對你自己,好像也沒有一個清楚的認知啊。”
“嗯?”謝鳶茫然。
樓明嵐腦海裡閃過保險櫃裡的那張卡片,亂塗亂畫的紅色筆跡中,寫著“他有日月山風和高樓,不缺鳥鳶,不必見”的卡片。
“人在生死關頭,有什麼自私陰暗的念頭都不奇怪,你只是嚇到了,並不是真的要帶著我去死,”樓明嵐愛憐地抱緊了謝鳶,嗓音平靜地說,“不然那輛車不會停在我面前。”
“至於在拓邰山,你說你對殺人沒什麼心理負擔,可我怎麼看到你嚇得臉都白了。”樓明嵐捏了捏他的臉,好笑似的笑了一聲,“你不想當著我的面,是因為你覺得我接受不了。可是謝鳶,在看見你為我失控,受到驚嚇的時候,我也是沒有辦法理智思考的,只剩下本能,所以我結束了那個人的生命。”
謝鳶猛地一怔,愣愣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樓明嵐柔緩的聲音還在繼續:“如果你覺得自己是瘋子,那我也是,你能接受我,我就能接受你。更何況論跡不論心,你還算不上瘋子,”說到這,他手指玩似的捏了捏謝鳶的嘴唇,“我都跟你來島上躺平了,你那些陰暗、惡劣的念頭不也一個沒敢往我身上用嗎?c一頓就老實了,乖得跟兔子一樣。”
“……”無法反駁。
“沒什麼好怕的,我不會離開你,”樓明嵐放低身體,溫柔的吻落在謝鳶的額頭,嘆息似的說,“我們慢慢來。”
在往後更漫長更漫長的相守裡,學著怎麼去更好地相處,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