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鳶低頭看手機,稍作猶豫便按下了接聽,他能感覺到樓明嵐的目光沒有移動,直到背後有人又喊了聲“嵐總”,那道不輕不重的視線才離開。
電話是公司副總打來的,問謝鳶在哪裡,說是公司有事要處理,詢問他的意見。
背後的樓明嵐在和其他人交談,聲音一如從前溫和清潤,像鋼琴音一樣動聽。
謝鳶聽副總說完公司的事,分神給了回複,結束通話電話之後沒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樓明嵐所在的方向。
對方這會兒背對著他,所以謝鳶的目光便有些放肆,在風揚起頭發時流連過他的腰,背,好像在確認到底是不是瘦了。
直到混著狗叫的低呼聲突然響起。
“嘩啦——”
哈士奇扒著的球簍傾斜倒地,無數顆高爾夫球從高處潑灑下來,落點正是樓明嵐所站立的方向。
樓明嵐尚未來得及反應,眼前刮過一陣輕風,一道黑色人影閃到他的面前,替他擋下了一顆又一顆的高爾夫球。
乒乒乓乓的錯落聲響裡,有微沉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聲響。
短暫的兵荒馬亂之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你沒事吧?”謝鳶開口問。
兩個人靠得有些近,近到冷風中的呼吸白汽能模糊對方的眼睛。
樓明嵐沒回答,只是安靜地看著他。
謝鳶忽然有些緊張,眼睛裡甚至浮起一絲期待,可樓明嵐只是後退一步拉開距離,冷淡地說:“沒事。”
果然不記得了嗎。
謝鳶斂去了眼中的失落,往後退了兩步,鼻尖的空氣重新變得冷咧。
那簍子球不少,謝鳶雖然擋得及時,也抓住了一顆越過他砸向樓明嵐的球,但還是有一兩顆不聽話的砸到了樓明嵐的腿,在他雪白的衣服上留下髒印子。
不過和謝鳶相比,可以忽略不計,樓明嵐將謝鳶打量了一番,又問:“你呢,有沒有事?”
“沒事,不疼。”謝鳶扭頭看了一眼背後高坡,“在這種地方,盡量還是不要帶狗比較好,要帶也要帶乖一點的。”
樓明嵐開口解釋了一句:“不是我帶來的。”
謝鳶扯了下嘴角:“哦,我知道。”
“怎麼樣,嵐總沒事吧?”高坡上的人蜂擁而至,而孫子牽著狗還和樓明月站在高坡上。
孫子毫無愧疚之心,喊了一聲:“嵐總,抱歉啊,這狗有點不聽話,應該沒什麼事吧。”
謝鳶鬆手丟球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高坡,壓了半天的不爽猛然翻倍,他手腕一翻,手裡那顆高爾夫球就裹挾著勁風飛了回去,在孫子腳邊砸出一個小坑,然後滾開。
哈士奇以為在跟它玩,猛地竄起就想去追球,拉得孫子跟著踉蹌,差點從高坡上滾下來,嘴上罵了一聲:“操!”
謝鳶雙手插兜,挑釁十足:“抱歉啊,你這狗確實不聽話,應該沒什麼事吧。”
這話真像在罵人,圍觀的人一時都噤了聲,震驚地看著謝鳶。
孫子好不容易拉住了狗,眼神兇狠地看向謝鳶。謝鳶無所謂地勾起嘴角,瞥見樓明嵐看過來時微蹙的眉心,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他就又笑起來。
“我這人習慣物歸原主,不用謝。”說完他點了點頭,轉身要走。
孫子在背後大喝:“你給我站住。”
謝鳶理都沒理,背影瀟灑,直到聽見樓明嵐的聲音。
“等等。”
謝鳶頓住腳步,回頭看過來。樓明嵐的眉心已經舒展了,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眼神淡淡地朝他走過來。
“還有什麼事嗎?”謝鳶問。
樓明嵐沒回答,而是抬起手碰向謝鳶的腰側,修長的手指勾住了他的大衣腰帶。
謝鳶呼吸一滯,心髒猛地跳起,在看見對方摘掉上面粘著的一根草屑時,又猛地落下。
樓明嵐看著他,面上浮起一點笑意:“謝謝你。”
謝鳶的心跳還是有些難平,他看著樓明嵐,想問什麼,但到底是沒問,只客氣地說:“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