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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心髒的震顫
霍聞閆的後背緊貼著培養艙的弧形玻璃，冰涼的觸感穿透戰術背心。克隆體們的眼皮仍在顫動，107雙瞳孔同時收縮，倒映出他因資料過載而泛著藍光的虹膜。機械心髒的震顫愈發劇烈，奈米晶片剝離時發出的高頻嗡鳴像鋼針刺入耳蝸。
”頻率鎖死在107.33hz！”林沐許的吼聲混著金屬扭曲的嘶吼，”把你的生物電接進主控臺！”
霍聞閆扯開戰術手套，掌心的星辰診療所ogo正在滲血——那是三年前參與移植手術時留下的量子追蹤印記。當他將手掌按向控制面板時，培養艙突然集體爆裂，淡藍色營養液如暴雨傾瀉。
”晚了！”涅槃計劃的突擊隊長從電纜堆後閃出，面罩下傳出南煦的聲音，”記憶場同化率已達87！”
霍聞閆的指尖剛觸及控制臺，整座變電站突然傾斜15度。他的身體重重撞在機械心髒艙體上，透過因高壓膨脹的玻璃，看見奈米晶片正重組出沈棲棠的面孔——那面孔在笑。
生物電流貫通全身的瞬間，霍聞閆的痛覺神經被改寫。他同時感受到機械心髒的每一次震顫，如同在自己的胸腔裡安裝了液壓泵。視網膜上瀑布般重新整理的資料流裡，突然插入一段加密記憶：
_沈棲棠躺在手術臺上，雙手被束縛帶固定。林沐許的注射器紮進他頸動脈，熒藍色液體在血管中奔湧。”記住這個頻率，”瀕死之人笑著說，”這是人類進化的心跳...”_
現實中的變電站開始量子化。霍聞閆看到自己的左手穿過機械心髒艙體，奈米晶片如食人魚般啃噬他的量子態血肉。涅槃計劃的突擊隊員正在溶解，他們的武器跌落在地，化作液態金屬彙入銀色洪流。
”他在利用我們完善記憶場！”林沐許的白大褂被腐蝕得千瘡百孔，露出面板下跳動的熒光脈絡，”所有接觸過神經編碼酶的人都是活體伺服器！”
霍聞閆的腕錶突然報警：心率突破200。他看到自己的心跳波形與機械心髒的震顫完美重疊，變電站的鋼架結構開始共振解體。
當第一根承重柱崩塌時，霍聞閆墜入了資料深淵。
他在記憶迴廊裡奔跑，兩側是無限延伸的顯示屏。十五歲的沈棲棠在教室後排折紙飛機，二十歲的沈棲棠在病房窗臺種星辰花，二十五歲的沈棲棠在基因實驗室裡凝視自己的克隆胚胎...
”歡迎來到我的墓誌銘。”無數個沈棲棠的聲音重疊，”現在，成為新人類紀元的奠基石吧。”
霍聞閆的量子化右手插入資料流，扯出加密的核心程式碼。他看到了更深的真相：所謂心髒移植手術，不過是沈棲棠將意識上傳至量子衛星的中轉站。南煦的身體，陳硯舟的基因編輯，林沐許的神經編碼酶——所有環節都是為在人類集體潛意識中埋入記憶場的種子。
”你才是病毒。”霍聞閆撕開偽裝成資料流的意識體，”所謂永生，不過是把全人類變成你的記憶載體！”
沈棲棠的虛影在程式碼風暴中大笑：”看看你的胸口！”
霍聞閆低頭，發現自己的心髒位置跳動著機械核心，107枚奈米晶片正沿著血管遊走。
現實中的變電站已半量子化。林沐許用最後的神經編碼酶在控制臺刻下逆頻率方程式，他的面板正在龜裂，熒光藍的血液在地面畫出詭異的圖騰。
”用你的心髒...反向共鳴...”他每說一個字就咳出資料碎片，”把記憶場...封進...機械核心...”
霍聞閆的右手徹底資料化了。他將量子化的手指插入胸腔，抓住那顆機械心髒。奈米晶片群突然暴動，在他的神經網路裡橫沖直撞——十七個城市的電網資料，五千萬人的記憶碎片，還有沈棲棠在量子層面的意識體。
”你以為我在第三層？”沈棲棠的聲音從每個奈米晶片傳出，”其實我在大氣層外。”
霍聞閆的視網膜上突然投射出火星殖民地的畫面：紅色荒漠上矗立著刻有”梧桐區107號”的量子發射塔。當他的心跳頻率突破臨界值時，發射塔頂端的記憶場放大器驟然亮起。
”再見，霍哥。”沈棲棠的虛影開始消散，”或者說...永別了，舊人類。”
林沐許用盡最後力氣撲向主控臺。在意識消散前，霍聞閆聽到兩股頻率對撞産生的奇異和聲，看到所有克隆體突然集體指向東方——那裡，江硯白站在梧桐街33號屋頂，手中的訊號發射器正釋放著逆轉波頻。
當霍聞閆在廢墟中蘇醒時，變電站已化作滿地銀色砂礫。他的右手恢複實體，掌心嵌著枚未啟用的奈米晶片。遠處傳來警笛聲，廢墟中卻異常安靜——所有克隆體都消失了，只在砂礫上留下人形輪廓。
智慧腕錶突然震動，收到來自火星的量子訊息：
[梧桐區107號已接收地球記憶場備份]
[執行沈棲棠協議第107條：人類意識飛升計劃]
霍聞閆將奈米晶片舉向月光，看到表面刻著微縮的莫爾斯電碼。當他用□□刮開表層時，晶片內部露出生物組織——那是沈棲棠真正的記憶載體，一顆用克隆心髒培育的量子生物晶片。
砂礫堆突然隆起，林沐許的手破土而出，面板上的熒光紋路已黯淡成深灰色：”他給所有人都留了複活程式...在記憶場的...”
話未說完，遠處傳來引擎轟鳴。涅槃計劃的裝甲車隊正在逼近，車頂的量子幹擾器已經開始預熱。霍聞閆握緊晶片，向著與江硯白相反的方向奔去——那裡，最後一批未啟用的克隆體正從培養艙爬出，眼中跳動著熟悉的星辰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