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鄔桐要他伸出手心,梁靳深乖乖照做。
她用食指指尖在他掌心題字,橫平豎直,寫著“我有點喜歡你”。
兩雙同樣純情的眼共同聚焦在錯落的掌紋中,盡管是晴天午後,落在他們身上的仍舊是和煦的月光。
又是一卷三十六張膠片。
接過攝影師手裡的寶麗來,梁靳深將鏡頭對準扮著鬼臉的曲鄔桐。
“你會拍嗎?”曲鄔桐一邊ink一邊忍不住質疑。
梁靳深語氣平直,按下快門,回答一句“很漂亮”。
相紙吐出,曲鄔桐好奇地抽出,低頭靜靜等待顯像。
她的臉湊得過近以至於過度曝光,眼瞼上多層暈染的玫瑰色眼影淡成薄薄霧粉閃光,疊加了唇釉與唇蜜的唇只剩淺淺一片紅,只有她的眼睛清晰的明亮。
“就這還好看!”曲鄔桐氣到叉腰,不願相信相紙上齜牙咧嘴的模糊女生是自己。
跟著低下頭湊近看,梁靳深認真澄清:“明明真的很漂亮。”
生理期積攢的不穩定情緒險些集中爆發,一句“笨蛋”在唇邊徘徊,一對上樑靳深溫暾敞亮的眼神卻又啞然,曲鄔桐呼氣。
“很漂亮的。”梁靳深輕聲重複,或許是見著她擰著的眉忽然鬆懈,語氣也跟著快了起來,“這張照片上的你漂亮,現在的你漂亮,昨天的你漂亮,明天的你也漂亮。”
這段話太過自然,以至於曲鄔桐在他臉上搜尋不到任何與講情話有關的羞澀情緒。
不再糾結這張照片中的她是美是醜這個話題,曲鄔桐捏著相紙,想裝進口袋,手在裙擺處摸索好久,才笨笨地想起,這件禮裙沒有口袋。
“我會去學拍照的。”梁靳深低聲下氣,去捉住空閑的那隻手。
曲鄔桐驀然笑了一下,模仿他的臺詞,“不用去學,不會拍照的你也很好,會做飯的你很好,昨天的你很好,明天的你也很好。”
在她的笑中,梁靳深再一次狼狽地喪失了語言組織能力,只默默握著她的手,任憑縣城燥熱未褪的秋風吹起她的頭發與頭紗,與他手中的捧花糾纏。
大學路的拍攝就更日常了一些。
沒有專門穿禮裙與禮服,曲鄔桐穿著垂感絕佳的白色襯衫,搭配番茄紅長裙,手裡牽著紅色黃色綠色的圓滾滾氣球,與穿著鬆垮t恤與牛仔褲的梁靳深擠在出租屋中。
兩人一同歪七扭八地跌進複古氣息濃鬱的沙發中,曲鄔桐躲在梁靳深懷裡,他的領口蹭上了她的唇印。
抱著紅色大氣球,她的好心情也如同其中的氫氣輕飄飄飛起,“像不像番茄?”
“像。”抬手,梁靳深幫她捋了捋被她蹦亂了的頭發。
下一個場景在衛生間中,曲鄔桐笨拙地拿著剃須刀,裝模作樣地替梁靳深剃鬍須。
他的下巴沾著一點點剃須泡,並不顯得狼狽,反而驅散了繚繞在他周邊的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偽裝成溫和的距離感。
“你現在這樣好像聖誕老人。”咬著唇憋笑,曲鄔桐揶揄他。
抬手,梁靳深蹭上一朵剃須泡,轉移到她鼻尖,曲鄔桐反應不及,愣愣地張著嘴看著他,臉頰上的腮紅與勾勒成星星形狀的雀斑很有存在感。
噘嘴,曲鄔桐剛想發作,就聽見攝影師高喊:“誒別動!這樣很好!很有生活感!”
佯裝兇狠地橫了他一眼,曲鄔桐根本不知道在梁靳深眼中這個嬌嗔有多可愛。
張開雙手,曲鄔桐乖乖任憑梁靳深將她抱起,穩穩當當將她安置在陽臺窗簷上,
攝影師跑到筒子樓下,以仰拍視角拍攝他們與飄搖的氣球。
“湊近一點!”
攝影師扯著嗓子喊。
“再湊近一點!鼻子碰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