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做好否定的預案,就可以減輕落空的失望與懊惱。
“我的傻柿柿,如果他真的存著這種心思,幹嘛在你追問的時候承認呢?”林之澄被她逗笑。
左右手互搏,曲鄔桐自己提出假想,卻又自己找出一百個論據來駁斥,“如果他暗戀我,那怎麼會有那麼多與陳沛沛的緋聞呢?”
“而且也沒見他澄清過。”她嘟囔著補充。
“這倒是個疑點,”點頭,林之澄抬手摸下巴,“可是那天在學妹婚宴上,他們倆的生疏不像假的,至少我的八卦雷達沒有動。”
“那天我和梁靳深去拜訪陳宇存,陳沛沛也在場,她的反應很奇怪。”猶猶豫豫,她用語言描述當時的尷尬場景。
“我怎麼感覺聽你描述,他們倆之間沒感覺出來有什麼情分,反倒可以品出一點仇緒。”
林之澄板著臉嚴肅分析,“不會是因愛生恨吧?這麼狗血嗎?”
“也不是沒可能。”曲鄔桐心猿意馬地回答。
“你直接去問問梁靳深吧!”林之澄一錘定音,“他都能承認信是他送的了,沒道理不向你解釋他和陳沛沛的關系啊。”
心不在焉,曲鄔桐摸著無名指上的鑽戒,語氣是高疊著的積木的搖搖欲墜,“要是他承認他和陳沛沛那些緋聞了,我要怎麼辦呢?”“離婚唄!反正還沒辦婚禮,你們也沒有孩子!”她底氣十足。
抿唇,曲鄔桐只有對待林之澄才會如此誠懇,“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有萬分之一的機率捨不得離婚又要怎麼辦。”聲音越說越小。
“那就問清楚他現在到底愛誰。”林之澄叉腰,用強硬的語調為曲鄔桐這個感情新手撐腰,“要是愛你,那就勉為其難繼續過看看;要不是這個答案,馬上離婚,你給我打電話。”
“倘若那些緋聞都是假的,他真的暗戀我,我又要怎麼辦呢?”
曲鄔桐完全依賴她的戀愛軍師,將自己腦中演繹的所有可能都徹徹底底地向林之澄告知。
牽住她的手,摸到好多汗,林之澄看著曲鄔桐不自覺流露出的無措模樣,好心疼。
“愛你,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值得所有的愛。”
“梁靳深暗戀你,你就坦坦蕩蕩接受他的愛呀。”
林之澄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腦袋,笑著回答:“要怎麼讓你也愛他,這是他需要研究的課題,而不應該是你的煩惱。”
“其實——”曲鄔桐一頓,差點要將“番茄種植計劃”和盤托出,想起搖晃卻未徹底成熟的番茄,還是忍住了,“算了,等我有了十足的把握再找你分享。”
“只要是你,我隨時有空。”林之澄歪頭,兩人的腦袋輕輕一磕碰,小動物般毛茸茸的親暱。
起身,沿著公園胡亂散步,放任對方的話掉在石板路上,又隨機開啟毫無營養的新話題。
十六歲,她們就這樣在綠茵茵的校道上散步;二十七歲,她們仍這樣在陌生的公園中散步。
是天才女友,是油炸綠番茄,是已成為膝跳反應的友情。
“我的好女孩,你一定會幸福。”
告別前,林之澄雙手捧著曲鄔桐的臉,手心的溫度是擁抱的溫度。
為了曲鄔桐,作為無神論者的她虔誠地禱告。
“你會比我更幸福的。”曲鄔桐低頭,溫順地躺倒在她掌心中。
林之澄是曲鄔桐專屬的藥效絕佳的鎮定劑與強心劑。
一個圓滿的下弦月夜。
月牙掛在高樓之間,客廳只開了一盞臺燈,朦朦朧朧地亮著。
這是梁靳深的第三節鋼琴課,他已經初步形成與《路小雨》有關的肌肉記憶。
“你好笨!”
曲鄔桐抓住他卡頓的手,重新擺放在正確的琴鍵位置上。
兩人並肩坐在琴凳上,梁靳深抿唇,懊惱自己的連續失誤,她的指尖撥亂他胸膛細細的弦。
她湊得太近,他的間歇性五音不全又複發。
深呼吸,當慣了好學生的曲鄔桐對於錯誤的容忍閾值降得很低,一點點無傷大雅的失誤總能把她惹的跳腳。
察覺到自己話語的生硬,她頓了一瞬,舒緩語氣,重新開口,“再來一遍。”
梁靳深盡職盡責地扮演著好學生的角色,努力跟上她的節奏,與她四手聯彈,與她彈奏《路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