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再次向上舉起,中指也伸出,兩指並攏,碰了碰嘴唇。
左手也出現,兩隻手的食指拇指環成一個圈。
這分明不是什麼鑽戒廣告,而是一段手語。
湧現的靈感將她的情緒浸泡得腫脹,曲鄔桐一口氣喝完了一整杯番茄汁,雀躍得幾乎想為自己用力鼓掌。
皺著一張臉,曲鄔桐用力回憶梁靳深在大學路那間半地下出租屋內為她孜孜不倦打了一遍又一遍的那段手語。
搜尋無果,那一段記憶就像從手腕上脫落的普通黑色發繩,一不小心松開手就再也不見。
後悔,酸甜的番茄汁在胸膛中翻湧,曲鄔桐第一次質疑自己的記憶力。
遊戲畫面中的鑽戒廣告重播,曲鄔桐長長嘆氣,認命地錄屏,一點一點地拆解動作對照著找出具體的手語動作,然後再將那段手語進行翻譯。
食指指自己的動作是“我”;摸下巴的動作代表“喜歡”。
解密地點從客廳沙發轉移到書房書桌前,曲鄔桐握著筆,翻開筆記本,實時進行記錄。
這個動作是“一”的意思,而下一個碰嘴唇的動作代表的是表示“紅”嗎?
雙手比畫圓圈的動作可以代表果子。
皺眉,曲鄔桐笨拙地進行著翻譯。
手肘撐在書桌上,臉頰躺靠在手背上,這是一道比英語六級翻譯還難的翻譯題,她用筆尖反複在那一大堆關鍵詞下畫著重點筆記,鬱悶。
紅色的果子——是蘋果,還是番茄呢?
陷入死迴圈,曲鄔桐丟下筆,有不管不顧沖去健身房找梁靳深追問一個正確答案的沖動。
所以,那天在出租屋中,他想教她的那一句手語就是這一句嗎?
“我喜歡一顆蘋果”或“我喜歡一顆番茄”。
這是兩句南轅北轍卻又讓人分辨不明的語句,明明她的高考語文成績比他高,卻總在這種文字遊戲中輸給他。
不玩了!
曲鄔桐忿忿地合上本子,退出遊戲,孩子氣般地掩耳盜鈴。
有這些胡思亂想的時間,還不如好好去練練鋼琴呢!
踩著拖鞋,拖拉著腳步,曲鄔桐躲出書房,坐在那一架屬於她的施坦格列泊鋼琴前。
手指按上琴鍵,重重的一聲“哆”,沉甸甸的情緒的具象化。
影影綽綽的月光掛在發梢,陽臺玻璃窗敞著,彩色的衣物在肆意舞蹈,新鮮空氣浸上洗衣凝珠的味道。
手指急停,她挺直了背,不捨得往黑白琴鍵上撒氣,深呼吸,調整狀態,下意識地開始彈奏起那一首越來越流暢的《路小雨》。
腰部的肌肉被橫貼的兩塊膏藥拉緊,右手中指側邊的繭逐漸軟化,食指指腹上的指紋被摩擦得生硬。
踩下鋼琴踏板,按下琴鍵,曲鄔桐躲進音符中。
都怪梁靳深!
“我想在我們的婚禮上彈鋼琴。”
燈下,曲鄔桐往身上抹著奶油質地的身體乳,狀似不經意地開口。
“好。”梁靳深擦拭著濕發的動作一頓,與語氣一同變得輕快。
“我想彈《路小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