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簡單的休閑運動服套在他身上都變得有型,因運動而充血的肌肉輪廓格外漂亮,梁靳深是清爽的同義詞。
出了些汗,他的頭發耷拉在額前,眉眼也變得深邃,明明什麼話都沒說,卻什麼話也都被說盡了。
曲鄔桐察覺到,健身房內好多人都一不小心就將目光忘在了他身上,有男有女,梁靳深簡直是魅力無敵。
真是讓人嫉妒。
低下頭,她盯著緩慢攀升的公裡數,繼續朝著自己的運動目標邁進。
曲鄔桐與梁靳深互相見證了彼此的身體從青澀到成熟。
她很喜歡現在梁靳深的身材,不瘦不壯,恰恰好的完美卡在她的審美上。
偶爾深夜情迷意亂,曲鄔桐也會假裝不小心蹭蹭他的腹肌,摸摸他的胸肌,再在他流暢寬闊的肩線上留下幾枚牙印。
唔,今晚可以讓他試試穿一下那件黑色深v襯衫。
四十分鐘慢跑結束,曲鄔桐喘著氣走下跑步機,摘下耳機,大汗淋漓,整張臉變成被曬熟的紅番茄。
擰開水杯猛猛灌了好幾口,曲鄔桐腳步虛浮地走近梁靳深,難得向他報備一次,“我先回家了。”
“好,回去別急著喝冰水,餐桌上的水果已經洗幹淨了,冰箱保鮮層有鮮榨的番茄汁。”
跑步的速度不變,梁靳深氣息平穩地囑託著。
曲鄔桐點頭,根本不知道梁靳深此刻多想伸出手,輕輕捏一捏她紅彤彤的臉。
今晚又用了他的沐浴露,曲鄔桐泡在浴缸中,被常青藤草本氣息浸濕,熱水提前喚醒肌肉的酸軟。
雙手搭在浴缸邊緣,她扭著身子,在水汽氤氳中好奇地打量著那些屬於梁靳深的洗浴用品。
他的沐浴露,他的男式洗面奶以及他那五六年如一日的薄荷洗發水。
大學期間短暫結束與他的關系時,曲鄔桐開始討厭薄荷的氣息,討厭薄巧,討厭薄荷牙膏,也討厭他常用的這個牌子的薄荷洗發水。
每次一聞到薄荷氣息,腦袋最先浮現的總是梁靳深的臉,還有吸飽了薄荷涼意的單人床蓬鬆枕頭。
明明只是短期床上伴侶,明明沒有名正言順的身份,明明缺乏光明正大的勇氣。
可曲鄔桐不得不承認,在從共友手機螢幕上看見那兩張同樣來自賓夕法尼亞州的offer時,她還是狼狽地産生了一種被背叛的錯覺。
盯著兩張照片看了很久,久到薄巧冰激淩融化,綠色的奶油順著手滴在牛仔褲上,曲鄔桐用面巾紙仔細擦拭,還是感覺渾身黏膩膩的,很難受。
那一天的同學聚餐,她以導師課題組會議的理由提前離場,一個人踩著聖誕氛圍的紅綠彩燈回到宿舍。
薄巧奶油在牛仔褲上暈開髒兮兮的印漬,皺著眉頭,曲鄔桐用力揉搓那一塊牛仔布料,手指指紋都被泡發,還是沒有辦法掩蓋薄荷的味道。
被愚弄的不甘心情緒與窗外的冬雪一樣紛紛揚揚地飄落。
曲鄔桐好恨,恨自己還是沒有梁靳深聰明,恨自己還是棋差一招,恨自己又一次輸給他。
一想到自己的那些自作多情的曖昧心緒可能會成為他口中聊天的談資,曲鄔桐就恨不得丟掉全世界的薄荷洗發水。
從來沒有人教會過曲鄔桐什麼叫愛,但是由愛生恨是一種天賦。
只是二十一歲的曲鄔桐一無所知,二十七歲的曲鄔桐還是同樣懵懂。
梁靳深還沒回來,曲鄔桐捧著橙紅的番茄汁,在酸甜中踱步到客廳,藉著月光默默欣賞著那一臺引人注目的施坦格列泊鋼琴。
沒忍住,一口氣喝完番茄汁,趁著家裡只剩她一人,曲鄔桐在琴凳上坐下。
開啟頂蓋,十指放在黑白琴鍵上,深呼吸,這個夜晚沒有下雨,而她在演奏一曲《路小雨》。
緩慢地結束這一首並不是很流暢的鋼琴曲,曲鄔桐心滿意足,合上頂蓋,剛站起身,電子門鎖就被開啟。
她不知道公寓糟糕地隔音有沒有攔著鋼琴的琴聲,也不知道梁靳深會不會察覺她與這臺施坦格列泊鋼琴的距離過近。
雙手背在身後,右手捏著左手指尖,她挑眉,“你回來啦。”
梁靳深身上冒著熱烘烘的運動後的氣息,將水杯放在桌上,路過客廳,把吸飽了汗的毛巾丟進洗衣機。
“《路小雨》?”他問。
點頭,曲鄔桐後退,遠離鋼琴,十指交錯纏在一起。
“很好聽。”梁靳深與她保持著禮貌的距離,而不至於自己身上的汗味冒犯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