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頓飯,梁靳深都在這個算不上難題的決定中反複偏移。
換上修身的運動服,曲鄔桐將頭發束成高高的丸子頭,蹲下系緊運動鞋鞋帶,又起身蹦了幾下,轉轉脖頸轉轉手腕腳踝,簡單拉伸。
抿唇,梁靳深拿著兩個水杯跟在她身後出門,匆匆瀏覽曲鄔桐那被完美勾勒的身材曲線,構想著下次搬家還是有專門騰出一間健身房的必要的。
他們所住的這個小區屬於高檔小區,所配備的健身器材完善,環境也算得上是幹淨舒適,只是曲鄔桐與梁靳深來得有些遲了,許多器材都已被擠佔。
接過自己的水杯,曲鄔桐戴上耳機,沖著空閑的跑步機揚了揚下巴,“我跑個四十分鐘就差不多了。”
側了側身,擋住一些有意無意的目光,梁靳深將她剛才被蹦亂的發絲捋到耳後,像囑咐小孩子一般地囑咐她注意安全。
耳機中迴圈播放著那一首“你的吻落在發上的力量”,踩著這首抒情歌邁開步伐,她的配速並不快。
那一天在車上,曲鄔桐從梁靳深手機音樂歌單中翻出這首歌播放後就被傳染,在耳機中迴圈播放了小一週。
跑了幾分鐘就開始出汗,玻璃中迷迷濛濛映出她那一張染上緋紅的一張臉。
“試戀勿語”。
這個重組拼湊的詞在腦袋中停滯,曲鄔桐毫無頭緒,只覺著自己面對話筒一開口或許就會露餡。
都市的愛情似乎都趨向於輕體量快節奏,所有痴心所有纏綿也邁向過期的邊緣,她是戀愛差生,讀不懂感情這一門功課。
林之澄肯定是故意的。
曲鄔桐推測,林之澄對於她偷偷與梁靳深上床這件事仍耿耿於懷。
只是曲鄔桐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都已經當了二十年好學生乖乖女了,僅此一次的叛逆在二十歲居然會延期降臨,並莫名其妙砸中她與梁靳深。
那……梁靳深為什麼會答應呢?
太久沒運動,心肺功能降低,曲鄔桐伸手調低了配速。
林之澄那一句葷素不忌的“他是處男嗎”伴隨著音樂一起在耳邊徘徊,她並不知曉梁靳深為什麼會甘心陪她扮演壞學生。
但確實——梁靳深應該是處男。
幸好一張臉已經夠紅了,沒有顏色再加深的空間了,曲鄔桐小喘著氣,回憶起那一晚梁靳深發顫的指尖,頻繁滾動的喉結以及接連掉下來的濕漉漉的吻。
沒有想象中疼,只是曲鄔桐的第一反應,下一秒就跟著想,但是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爽。
比起單純的重複動作,梁靳深的吻與撫摸讓曲鄔桐更舒服些,她伸手輕輕撫著他的頭發,十指被柔軟的青草覆蓋,感覺腰部肌肉逐漸繃緊,牽連心髒也被拉扯。
胸膛中有一個花枝亂顫的春天在反潮。
薄荷洗發水的氣息浸入掌紋中,曲鄔桐走神,隨口說:“這個薄荷味道好好聞。”
梁靳深的動作一頓,抬頭吻她,加重力道。
別開臉,他的發絲磨蹭著她的掌心,有些癢,曲鄔桐遮掩自己的不好意思與生疏的羞澀,咬著唇,別扭地細聲睡了一句“慢點”。
聲音細細的,柔柔的,像是剛才開瓶的那一瓶啤酒瓶口上湧的薄薄泡沫,梁靳深有些醉了。
他依言剋制地放慢動作,可身下的曲鄔桐又不滿意了,皺著眉,小聲哼著:“快點。”
電腦加密文件中的那幾頁筆記可沒有教會梁靳深要怎麼應對這種情況。
手忙腳亂,她亂顫的睫毛化成綿綿繡花針,輕輕繞著他的心髒打了個結。
“慢一點。”她又喚。
活結變死結,梁靳深心跳加速,匆匆結束,反反複複吻她,用嘴唇勾勒她臉龐的輪廓。
曲鄔桐癱軟在新更換的碎花被單上,胸膛起伏,伸手按亮被丟到一旁的手機,螢幕上跳出時間。
“怎麼還沒有半小時啊。”
逞強,嘴硬,曲鄔桐故意要說著這話惹他,好似這樣才能讓她忘記剛才被歡愉控制的失魂落魄。
梁靳深沒有說話,直起身,又從床頭櫃上摸出一枚,塑膠摩擦被撕開,曲鄔桐那一身硬骨頭又酥軟。
按下回憶的暫停鍵,曲鄔桐雙手叉著腰,將跑步機配速再調低,調整呼吸。
並不回頭,直視前方,她從玻璃反光中尋梁靳深的身影。
他剛結束幾輪推肩,用隨身攜帶的毛巾擦著汗,轉而踩上跑步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