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還是無法理解他與陳沛沛是怎麼被大家湊在一起,且這個假訊息還能廣為流傳那麼久。
對於梁靳深而言,陳沛沛只是陳宇存的女兒罷了。
倘若不是陳叔那麼關心他,他應該不會與陳沛沛有任何交集。
明明他和曲鄔桐那麼般配,怎麼沒有看到有人傳他們倆校園戀愛十年長跑呢?
搞不懂。
郵箱中冷不丁跳出一封郵件,主題是顯眼的“appointent for psychoogica unseing revie”。
抿一口手邊的咖啡,曲鄔桐喜歡的兩泵濃縮冰美式對他而言還是有些太苦,梁靳深頓了一下才開啟郵件。
從日程表上擠出了兩小時空閑,寫在回信中,傳送;梁靳深垂著眸,眼神掉落在桌上並肩擺著的兩張照片中。
宋助理父母前來京市探望兒子,梁靳深貼心地將車借他這幾天急用,方便他接送老人。
今晚曲鄔桐會回家吃飯,梁靳深毫不拖延,到點下班,背起揹包坐上地鐵。
梁靳深最喜歡的交通工具一是飛機,二是地鐵。
地鐵總是人很多,地鐵總是很穩定,地鐵總是擁擠,可以完美地將他藏住。
如果不是出於方便出行與脫敏的需要,梁靳深不會主動開車。
無法形容目睹母親的車禍現場是怎樣的感受。
鮮血染紅斑馬線,滲進柏油路;陳青看著他,甚至嘴角還有笑。
腦袋一陣轟鳴,梁靳深什麼都忘了,忘了是怎麼跑到母親身邊了,忘了有沒有握她的手,忘了哭了多久;眼前橫亙著一片鮮紅。
高燒三天,等梁靳深再清醒,他已經沒有媽媽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梁靳深不敢過斑馬線,遇見加速行駛的車會呼吸侷促,甚至不敢坐上計程車。
他並不知曉什麼是ptsd,也不瞭解創傷後應激障礙。
只是心髒好疼,像是雙氧水傾倒在傷口上消毒一般的疼痛。
梁靳深並不知道為什麼,他並不夢見陳青,少有的幾次夢裡相見,記不住五分鐘就化作腦袋裡的白茫茫一片。
母親是在怨恨他嗎?倘若不是他要去路邊撿樹葉做美術課作業,母親就不會走那條路,就不會途經那條斑馬線,也就不會命喪當場。
梁靳深怨恨自己。
或許需要感謝梁橋的敏銳,他察覺到梁靳深對於出行乘車的抗拒,牽起他的手出門,反反複複帶著他過馬路,坐計程車。
失去聽力後,梁橋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可那天與梁靳深一起走過陳青出事的那截馬路,難得開口。
“梁靳深,你不能抵觸出行與任何交通工具。”
他的聲音很啞,音調也有點奇怪。
“你要靠自己的腿,透過腳下的路,乘上汽車火車輪船與飛機,到達更遠的地方。”
“你要探索自己的邊界,你要探索世界的邊界。”
昏天黑地,用被子蒙著頭,梁靳深流了一晚的眼淚。
盡管梁橋無法聽見他的啜泣聲,可他還是咬著唇,努力忍住所有的聲音。
被血水浸泡得酸脹麻木的血肉在回溫,伴隨著無法避免的脹痛。
高考畢業後的暑假,梁橋拿出一筆錢,不由分說地讓梁靳深去駕校報名。
一個暑假,他考下駕照。
gpa幾乎滿績,論文順利發表,比賽屢屢獲獎,就連導師都提前邀請他來讀研;在梁靳深以為誤入歧途的生活即將重回正軌,他擁有的會是一覽無餘的坦蕩人生的時候。
大三結束的暑假,梁靳深回到縣城,與梁橋分享他的人生規劃。
毫無預告的,梁橋建議他出國深造,沒有打手語,他反常地開口說話:“全球最好的電腦科學專業在哪個大學?”<101nove.u。”梁靳深回答,國際性的相關計算機比賽金獎幾乎都被這所學校包攬。
“你還想繼續研究計算機嗎?”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