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趕過來哄他,鄔梅皺眉,壓低聲音對曲鄔桐說:“沒事別惹你弟哭!”
攥著手,曲鄔桐坐在一旁,沒有開口解釋,只看著鄔梅無限溫柔地哄著弟弟。
第二次見面在大一寒假,春節,曲鄔桐第一次踏上深市的土地,去找父母過年。
她七八歲時,曲立與鄔梅便拿上行囊背井離鄉前往深市打拼,做些衣帽生意;在此勞碌十餘年,咬著牙貸款借錢,兩人終於深市也買房立足了。
同樣都是二居室,可這間房子的風格與筒子樓的二居室完全不一樣,明亮嶄新;鄔梅的語氣是毫不遮掩的驕傲與滿意。
“這間房子我和你爸可花了好久時間裝修,你弟房間設計圖我們都改了好幾版;雖然房價會貴一點,但怎麼都算是學區房,你弟長大了可以直接就讀這邊最好的學校!”
揹著沉甸甸的書包,手裡還提著從京市一路顛簸捧在懷裡帶來的特産,曲鄔桐認真打量著這間弟弟的房間,差點沖動問出這一句——“那我的房間在哪裡呢?”
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曲鄔桐安靜地在擠在熱鬧的一家三口中過了個年,春節假期一過,便隨便扯了個理由匆匆提前返校。
沒有人挽留,也沒有人發現她那理由的蹩腳,曲鄔桐一個人離開。
第三次見面在三年多前,曲立領著妻兒短暫回鄉,目的是賣掉縣城的房子,因為打算投資兒子去學薩克斯,提前為他謀劃儲備點錢。
迫不得已,曲鄔桐也只能跟著回來,收拾自己那寥寥無幾的行李;在筒子樓下與曲鄔鵬短暫碰了個面。
曲鄔鵬不肯上樓,嫌棄筒子樓的破舊,只在樓下等,捧著鄔梅的手機聚精會神地玩著。
曲鄔桐看著這個陌生的弟弟。
明明身體中流淌著一模一樣的血液,可他們看上去還是如此地不同,唯一的相同點或許就是自然捲的倔強的頭發罷了。
艱難地拖著兩個大行李箱,又揹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單肩包與沉成石頭的揹包,曲鄔桐狼狽地一步一步堅定地走著,離開筒子樓,離開小鎮。
沒有回頭。
那一年寒假,曲鄔桐人生中第一次嘗試拉直頭發。
曲鄔桐可以確定,如果上帝是個編劇,那她一定是不得他垂愛的角色,否則怎麼會一落地小鎮,就讓她碰見他們。
玻璃前後,上演著調性完全相反的兩段劇集。只能慶幸,他們一如既往地沒有注意到她。
再一次,曲鄔桐確認了自己切斷與原生家庭的任何聯系這一舉動的正確性。
“怎麼了嗎?”
察覺到她那長久的注視,梁靳深順著她的眼神也往窗外看,只能瞥見再稀鬆平常不過的小鎮夜景。
搖頭,曲鄔桐轉過頭,迎著店內暖黃的燈光,笑著安撫他:“沒事。只是太久沒回來了,感覺有點陌生。”
沒有開車,兩人散步回酒店。
牽著她的手,梁靳深臨時起意,“要不要回一中看一看?”
“暑假一中不會放假嗎?我們真的能進去嗎?”
她的聲音帶著點微不可察的好奇,梁靳深捕捉到了,抿唇認真思考著解決方案,“我晚上回去跟老陳預約一下,我們明天早上去找他敘個舊。”
“順便回一中玩。”他笑。
“好!”曲鄔桐也跟著笑,將那些忽明忽暗的壞心情一股腦地全部丟進路邊的垃圾桶。
一手接過鮮花,一手拎過茅臺,老陳美滋滋地迎著兩人走入校門,一如既往地關切他的這兩個得意門生。
“你們倆怎麼一起回來啦!”記憶裡他們倆不對付的畫面依舊鮮活,老陳好奇詢問。
梁靳深舉起與曲鄔桐相牽的手,“這個回答夠合理嗎?”
陽光下,曲鄔桐無名指上的鑽戒閃著溫和的光明。
曲鄔桐有點臉紅。
難道這就是秀恩愛嗎?
感覺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