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這場雨。
曲鄔桐想。
感謝這場雨。
梁靳深想。
下車。
時隔三年,曲鄔桐再一次回到縣城。
長途車程讓她的右側腰部肌肉又開始痠痛,咬著唇拿著行李箱,跟著梁靳深身後,走入酒店大堂辦理入住。
曲鄔桐與梁靳深,是兩個土生土長的小鎮本地人,也是兩個在此毫無住所的人。
梁靳深家裡的房子在他父親去世後就賣了。
而曲立和鄔梅早在三年前就把筒子樓的那套兩居室賣掉了,再加上他們已經斷親兩年多,即便如今他們從深市回到了小鎮,曲鄔桐也絕不會再去找他們。
她無法佯裝一切從未發生。
刷卡,開門,曲鄔桐丟下行李就扶著腰躺上床,語氣虛弱,指揮著梁靳深幫她拿藥。
“我包裡夾層有一板布洛芬,你拿給我一下。”
皺眉,梁靳深把藥遞給她,又擰開一瓶礦泉水放在她手邊,擔心的神色明晃晃掛在臉上,詢問:“怎麼了?是痛經嗎?”
“這裡天氣潮濕,加上車坐太久了,我的腰肌勞損可能複發了,”曲鄔桐三言兩語地解釋,熟練地嚥下止痛藥。
“不嚴重,輕微的而已。可能太久沒回這裡,我的肌肉已經不習慣這裡的濕度了。”
“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低聲念著,梁靳深翻找出行李箱中常備的醫藥包,拿出一貼撒隆巴斯,示意曲鄔桐翻身,他為她貼膏藥。
老實翻身,曲鄔桐慢慢等待藥效發作,他的體溫好像總比她低,撩開她的襯衫,拉低她的褲腰,指尖輕輕觸碰她的腰部肌肉,與她確認病灶範圍。
撕開膏藥,輕手輕腳地為她貼上,在細致地捋平膠布,再幫曲鄔桐整理好衣服,梁靳深總是很輕柔地對待她,“好了。”
勸服曲鄔桐在酒店休息,無果,梁靳深只得載著她趁著日落之前來到墓園。
除草,擦拭幹淨兩塊並肩而立的墓碑,擺上一簇白色繡球,梁靳深點燃蠟燭。
曲鄔桐看著墓碑上沉默的兩張與梁靳深相似的臉,細白面板,大眼睛,高鼻樑,臉上總帶著笑,是那種靦腆的不知道在不好意思什麼的笑。
沒有什麼繁瑣的儀式,曲鄔桐跟著梁靳深拜了幾拜,一起燒著紙錢。
火光映亮兩人的臉龐,曲鄔桐忽然起意,“等一下……可以陪我去看一下我奶奶嗎?”
“也在這個墓園。”或許與死亡和悼念相關的字眼都總是如此沉重,曲鄔桐難得地想起奶奶,可每次一想起,眼睛就會發酸。
“好。”
求婚近一年,結婚三四個月,兩人慢半拍地才終於在真正意義上的見家長。
日落,迎著煙紫色的夜,曲鄔桐與梁靳深走出墓園。
梁靳深牽住了曲鄔桐的手,她任憑他牽著,
無名指上的戒指被兩人的體溫捂得溫熱。
“團圓適合吃火鍋。”
“好”
“我想吃豬肚雞鍋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