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道:“這輩子,我只穿過一次這樣鮮紅的衣裳。”
“那日後便常穿,”脈脈替她戴上一對赤金耳環,“娘娘是皇後,皇後自然該著正紅。”
“脈脈,”卷耳道,“替我換一件吧。”
“......娘娘?”
“淺些便好。”
不知為何......許是,那夜的大婚喜服,那一雙人都笑的太過燦爛,映襯的如今......日後,什麼紅色都黯淡幾分。
如今再穿,她不想穿。
邵陽殿很氣派,正殿可容百人坐席,卷耳端坐在正殿看著底下二十餘位妃嬪。
除了提前請示過不來的成雨燕,剩下所有人,卷耳和她們都沒打過照面。
二十餘名妃嬪,個個都是花一般的年紀,善打扮,亦面容美好。
哪怕著不了紅裳,亦那般奪目絢爛。
坐在前方最左側的便是孟貴妃,她是宮裡唯一一位貴妃,長相明豔,聲線也透著養尊處優的氣勢。
等眾妃嬪行完禮,落座後,先開口的便是她。
孟芯兒道:“本宮真是沒想到,皇後娘娘居然如此年輕。”
她笑了笑:“本宮還以為著,皇後娘娘是皇上登基後的第一位嬪妃,歲數上只怕要大上皇上幾歲,沒成想......娘娘花容月貌,怪不得皇上念念不忘。”
她說完笑意不減,語氣裡也盡是高傲。
卷耳從前做宮女時,這些話聽的不少,她自然知道該怎樣堵住她們的口,有刻薄回應之,也有不理不睬之,更有就這樣怎麼著,氣死別人之。
但如今,她卻只是看著孟芯兒,半晌也不知說什麼。
說何?再下去是否便扯到她的家世,她的出身,她的過去。
又或是這些年間,皇上更喜哪位妃嬪。
孟芯兒被她盯得久了,慢慢也不笑了。
所有人都盯著她。
所有葉尋溪的女人,都盯著她。
末了,卷耳道:“本宮今日乏了,脈脈,送客吧。”
底下嬪妃一陣面面相覷,但也拿不準她的性子,只好告退,孟芯兒氣的跳了一跳,但很快被身邊的宮女拉住。
等所有人離開後,卷耳看著這空曠華麗的邵陽殿,不知接下來該如何。
爭奪寵愛麼,拴緊葉尋溪的心麼?
二十幾名,她拿什麼爭——
爭了又如何,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能怎麼走。
這皇城的路,似乎總是走不完,可也總是逼著你要走。
又快一年夏。
她開口道:“脈脈,隨我去青魚殿,找皇上吧。”
這時節,按理說,樹枝該抽芽轉盛了,可窗外只有細細密密的碎飛絮,和連片連片的殘枝。
葉尋溪坐在椅子上,膝蓋處才剛燻過艾香,現下蓋了一床厚厚的毯子。
卷耳走進就看到他盯著窗外出神,小宇子在旁對她行了禮,卷耳揮揮手,讓旁人先退下,她想和葉尋溪單獨待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