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她此前有三分可以爭辯分解的把握,可如今,葉尋溪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她如何辯解......如何。
正欲下跪,葉尋溪突然又道:“退下!朕不想見你!”
卷耳微怔,小宇子上前道:“娘娘,您先回去,不要再惹皇上生氣了。”
含情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到葉尋溪神情冰冷,只好上前先扶起卷耳:“娘娘,我們先走,先回宮,眼看外面就要下雨了,有什麼事,等皇上消消氣......”
此時殿外通報,又有大臣求見,小宇子再次道:“娘娘,現下有大臣在,什麼事也都不便,娘娘還是先行回宮,奴才也會勸皇上的。”
卷耳依然看著葉尋溪冰冷的眉目,而後木木點了頭,慢慢起身,等她堪堪走出殿門,與那數名大臣所撞面,耳邊是大臣們恭謹的禮數,然後便又是殿門緊閉的聲音。
卷耳走到青魚殿門口,走了一步,兩步,在一宮人的注視下,突然回頭朝青魚殿奔去,而後在大殿門前的屏風外,直直跪下來。
所著華裳鋪地,她緊緊皺眉,伸手拆了頭頂的珠翠,只留了葉尋溪送給她的木簪。
是,是她的錯,她辯解不了,無法辯解。
風雨來襲,此刻,只求......葉尋溪原諒。
而此時早進殿的大臣,都候在偏房裡,皇上發了很大的脾氣,葉嬪娘娘還在外面跪著,他們誰也不瞎,這個場景,有誰敢上前去“罵”,去參奏任何一事。
葉尋溪在偌靜的書房裡,看著那一沓又一沓,一案又一案的卷宗,請旨,咒罵,請安,大事小事,國事,腦子裡卻是一句又一句的那些話。
零零散散,無頭無序。
葉嬪不潔,諸如......此類。
最後才終於道:“小宇子,你是不是一早知道這些事。”
否則,何以他要娶卷耳時,露出那樣的神情,何以,以小宇子的本事,一點不知卷耳從前的風言風語。
小宇子道:“奴才也是上一次,被太皇太後關起來,才得知......所知也不甚詳細,太皇太後只告訴了奴才,她要看她的......好孫兒是如何和一個,和一個下賤......女子相親相愛,再親手毀滅他的念想,奴才......奴才當時實未知道皇上......”
他也叩下了頭:“實未知皇上自臺華池禁閉後,對卷耳姑娘那般上心,縱使之後奴才再想開口,也......也......”
也不忍是麼,不忍看一個傻瓜。
葉尋溪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和一個下賤女子相親相愛,再幻滅,太皇太後出招,殺人滅心。
倒也......不盡然,他自己太傻不是一方面嗎,他太看得起自己,以為卷耳喜歡他,卻不知,喜歡的是,身後這把龍椅,不是他,也還會是別人,有沒有他,也可以是別人。
甚至是先帝。
所以——在這皇城中,小宇子,成洲幕,亦或是這的任何一人。
有哪一個是因為他是葉尋溪而真心待他。
有嗎。
有嗎?
半晌,葉尋溪慢慢閉眼:“你帶黑影衛去查清當年卷耳的事,至於那兩名太監,等吐幹淨再行處置,務必——事無巨細。”
他知道那兩名太監所言非虛,但也實不到哪去。
太皇太後給他挖坑,那麼自己跳也得跳個明白。
至於其他的,這個皇城,或他以為的妻子,他如今自己也不知了,該如何自處。
該如何,再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