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徹底合上茶盞,她知曉大公公和二公公交情匪淺,否則也不會在臨走之時,囑託二公公幫她一幫。
可交情,尤其是與死去之人的交情,哪有眼前的利益重要。
皇城中人——交情是真,利益也是真,太皇太後若是在殺了大公公後,不給這老家夥切實利益,他怎會無事,更無權來攀咬自己,更扯出這些舊事。
至於當年之事——
她道:“縱使你知道一二又如何,那兩個畜生早就命喪黃泉。”
是她,她悄悄跟著大公公手下的人,在那兩名畜生離開皇宮之前,親眼看著他們被大公公的人,推下城牆,作成意外之舉。
也是她,尋了合適的時機,爬到宮內圍牆最高處,看著遠方的亂葬崗,親眼看見那兩人入土。
就連殺之,埋之,那些大公公手下的人,不僅不知殺之為何,殺之何人,也早在這事過後,被大公公安排離宮,就算如今尋回,認與不認,他們也不知道什麼內情。
況且大公公手下沾染的人命,又豈止一兩條。
誰能來指認她......?
她這邊在暗暗思忖著,二公公卻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蒼老悽厲:“娘娘以為真的可以高枕無憂了嗎?不妨讓皇上來定奪定奪。”
他說完,自己則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娘娘莫忘了,日後若是還能飛黃騰達,這次別忘了拉奴才這老胳膊老腿一把。”
他說罷,也沒等卷耳言語,便佝僂著背,自己慢慢出了宮殿。
而卷耳靜默半晌,突然道:“擺駕!青魚殿!”
等趕到青魚殿的時候,是小宇子在門口,這時天氣也突然變得陰晴不定,夏日裡的暴雨總會來的猝不及防,含情已經備好了傘,走在她身後道:“娘娘,要下雨了。”
“......無妨。”
卷耳邊搖頭邊想走進殿,然而小宇子攔住了她,他臉色發白,語氣也略微有些不對勁兒的道:“葉嬪娘娘,剛剛永康宮的壽公公帶了兩個小太監過來。”
“小太監......”兩個?
小宇子點點頭:“兩個都是被抬進殿的,奴才看了一眼,傷口像是從高處摔落......斷了手斷了腳的。”
“是......麼。”
卷耳只覺背後一陣冰寒,她立馬道:“他們進去多久了?”
“有小半個時辰了。”
小宇子頓了一頓,又道:“娘娘該想想,如今該怎麼在合適的時機,平息皇上的怒火。”
他意有所指,對著卷耳搖了搖頭,而卷耳哪裡不明白,小宇子的意思,讓她先回去,此刻,時機不合適。
葉尋溪......
這時,青魚大殿緊閉的門內,傳來一聲清脆的茶盞破碎聲。
與此同時,葉尋溪幾乎是無法相信自己耳中所聞,什麼叫做卷耳從小就行為不端,舉止不檢。
又是什麼?從南宮一堆死人堆裡活下來,用的是什麼手段?委身最下賤的奴才,為了進居蘭所,與老太監廝混,勾搭當朝皇帝的大太監,甚至是勾搭過當今皇上......也就是那時的成洲幕。
這些人在說什麼——!
他再一次摔了杯子,內殿侍衛如今只剩黑影衛影,默默站在一旁沒說話。
而他站在高位,看著底下那兩名斷胳膊腿的太監,聲音幾乎沒什麼情緒的道:“誰讓你們來此,誣陷葉嬪——”
那兩位太監一胖一瘦,胖的快流油那位道:“奴才......奴才不曾欺瞞皇上半字,更無從......誣陷,葉嬪,葉嬪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