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淡笑一聲,成起潤每晚都會來看她,也會陪她用膳,連帶著脈脈過年這些日子來,躲在小廚房裡,胖了小一圈。
含情收好了聖旨,這時道:“脈脈,不要說話沒大沒小的,該叫姑娘才是。”
卷耳道:“無妨,我們都是姐妹。”
含情道:“那也不能失了禮數,姑娘馬上就會是娘娘了,聽了讓別宮人笑話。”
卷耳繼續笑了笑,沒再答,是,馬上就要成娘娘了,這一天,終於要到了。
只不過,雖是入了選秀之冊,雖是快有了名分,可選秀也不止她一人。
她作為孫家女入選,可在其他宮裡,陸陸續續也住進了旁的女子。
都一齊等著一月以後的那場選秀。
這是她的機會,亦是旁人的機會......所以她一定要抓牢了。
成起潤在傍晚時分踏著春日晚霞進來,彼時卷耳正在殿門口等候迎接,和她一道的還有都雲殿一幹宮人。
平日都是她和含情,脈脈一同迎接,成起潤也不喜那麼多規矩,宮人,但今日得了聖旨,都雲殿一幹人都需得謝恩。
成起潤今日似乎心情很好,進來一直笑盈盈的,仍舊免了禮數,在天邊熾熱的火燒雲下,牽起她的手,他們輕輕扣著的手背,也被暈起了一團天邊的紅暈,這樣進了殿。
等膳食擺上,吃了幾口,卷耳發現他還是笑盈盈的。
“皇上,你怎地......這麼開心?”
而葉尋溪眉眼俱彎,不知如何介面,他能說他也不知麼,明明今日朝廷才上報,兩廣有人起事。
也早有無數封摺子,密函,報貪官,刁民,禍亂,在這些新舊年,不停重現。
這個國家,似乎每日都那麼多事。
他拿了一塊茶團:“就是想著能吃你這的茶團,朕開心。”
他這個“朕”,彷佛近來說的越來越順口,葉尋溪慢慢吃了一塊,把“朕”憋了回去,才道:“我晚間還有大臣要見,今晚只能略坐坐就走。”
卷耳也笑:“皇上也未曾在我這留過長夜啊。”
這話一出,對麵人臉色紅了一紅。
最近這些日子,成起潤雖依然對她規規矩矩,但到底兩人偶爾會同處一室,下雪的那些日子,怕她鞋濕,成起潤還抱過她上床,大抵名正言順,做起這些事來,成起潤只臉紅,行動卻不遲緩。
他還在床前明火燭光間,念過那些上古的神仙故事,只是成起潤不念那些結局不好的,總念些有頭有尾,有始有終的故事。
這是個值得託付的人,在滿室燭火中,卷耳看著他,這樣想過。
這廂成起潤臉紅了片刻,才道:“長夜......這......我......朕先去忙了。”
卷耳笑了起來。
一月的日子很快到了,四月裡的皇城除了不蕭條,處處綠葉柳枝外,依然沒有紅花。
唯一的紅花,是秀女們。
卷耳一番梳洗打扮後,換上了明媚的宮裝,任由含情在她臉上一番塗抹,她眼神瞥到妝臺上一瓶白瓷,這是用小宇子找來的藥草勾兌的藥粉。
是用來治——身上的傷。
那些提醒自己,曾經被淩|辱過的痕跡。
她身上的傷這些年一直將養著,只不過曾幾何時,一邊養,一邊傷,沒用。
之後,她知曉成起潤處境不明,想著到了青魚殿,一邊圖謀,一邊慢慢養傷。
可在青魚殿的日子太窮了,根本用不起這些昂貴的藥材。
也幾乎未曾料到成起潤會如此快的,對她有心思......
因此,身上的“傷”,到了這個關卡,沒好全。
她看了一會兒,輕輕皺眉,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