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有篤信帝後有情,否則怎三族死盡,太子和皇後仍在,太子這麼多年依然是太子。
各執已見,成為老百姓茶餘飯後的津津樂道。
正是因為此事鬧的太大,殺族廢後,加上這十來年到處搜尋太子,民間更嚷的沸沸揚揚,葉尋溪才如此瞭解他們的這段愛恨情怨。
而現而今,不知是不是報應,成洲幕無論寵幸多少宮妃,都生不出孩子,如今人至中年,三宮六院,只得兩個兒子,一個找不到,一個,是瘸子。
一位皇帝想必是很忙的,特別是一位喜女色的皇帝,葉尋溪沒忘記,相見第一夜,便撞見了這名“老子”......和角落梳著宮妃發髻,衣裳幾乎裸露的女子。
葉尋溪對那名女子印象很深,興許雨夜那晚所有的都太深刻,那些黑衣暗衛,那些錦衣黃服,那些青磚琉瓦,也記得那被遺忘在宮角的女子身影。
記得她輕紗下藏著的半張容顏,即便看不清......他也知道,一定十分美好,記得她單薄的身子,記得......
也興許......是自己沒見過幾個女子罷。
他頓了一頓......覺得非禮勿視,哪怕是回憶,腦子裡到底沒再繼續。
他想見皇帝的訊息放出去數日,依舊沒有回信......
這太子果真無權無勢,帝後有情的說法是有鬼......
這些天裡,葉尋溪也一直不怎麼敢睡,除了腿疼,還有別的。
他等了幾日,確定太後暫時不會召見他,偷偷在東宮燒了些紙錢,給那名被他殺死的侍衛。
紙錢是他讓小宇子想法弄來的,小宇子害怕,紙錢弄的不多,燒過一陣,便沒了。
其實,他不知那名侍衛的名字,也不知,他到底死沒死,只是小宇子同他說了,在太後宮殿當差的人,沒幾人活的長久,小宇子還顫顫抖抖地讓他,不必內疚。
不必內疚麼,葉尋溪腿疼的無法回答:“你捅人一刀你不內疚啊。”
他也無法欺騙自己,那人其實還活著,可能......還活著。
而愧疚也是無用,即便現在燒紙,都無法多燒些,這在宮中是不允的。
葉尋溪在火光中默默閉眼,許諾每年都會替他燒紙,哪怕他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不敢知道......等他回小漁村了,買很多紙錢,好期盼新魂舊鬼,鬼鬼不落空,沒人搶他,這樣便不虧了他。
真是......十分的......抱歉,葉尋溪深深嘆了口氣。
成洲幕見他是一月以後的事,時節秋風四起,天空也泛起了灰濛。
葉尋溪跟著宮人來到皇城一處僻靜,可以說廢跡了,原來皇城裡還有如此地方,他真的被關的太久了,眼裡只有東宮,和東宮窗戶遙望到的那些宮殿。
而這裡跟宮裡其他一座座金子壘起來的宮殿完全不一樣,周遭荒涼,矗立在眼前的更是一座普通的宮殿,破敗,老舊,看著比他巍峨山的兔圈還年代久遠,但到底是一座宮殿,很大......更荒涼。
大殿緊緊叩鎖著門,而成洲幕就立在殿門不遠處,身後有許多宮奴,儀仗,顯然是剛剛才下朝,聽到身後動靜,他沒回頭,只使了人去敲門。
門很久很久才應聲開起,期間成洲幕跟他沒任何交流,葉尋溪也一直沒做聲。
良久,門開了,很粗重的開門聲,像是很久沒被人開啟過,葉尋溪聞聲抬頭,裡面開了後,外面還有一把鎖,前去敲門的宮人見裡面來了人,也趕忙開啟外面的鎖。
接著從門內走出一個三十上下,打扮素雅,穿著打扮跟百姓一樣,只不過頭頂梳個宮奴發髻的女子,她對成洲幕淡淡俯了俯身,姿態恭敬,卻眼角都未曾瞥一眼皇帝,隨後轉開在人群掃了一眼,看見了他。
成洲幕此時也開了口:“隨她進去。”
很冰冷的聲音,和他雨夜的眼神一般。
葉尋溪皺起眉:“......我?”
他默了片刻,還是提步跟了上去,隨後是宮門緊緊關閉的聲音,和成洲幕一行人儀仗很快離去的聲音。
走的當真......毫無猶豫,葉尋溪只得繼續跟上去。
殿裡有深深的小道,依然破敗,不堪,一連走幾步,那宮女都未跟他講話,只在他進門時,深深看了他一眼,表情只微動,看不出情緒。
他只好沉默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