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尋了個間隙,風少躍拿著那柄弓箭大步而來,身後還躲著一個小少年。
“諾,還你,本將軍沒有失約吧。”
弓身上不知沾染了何物,顏色略微暗沉,不似以前那般透亮。
蕭瑤熙冷冷地瞅了兩人一眼,責備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她摸上那處痕跡,安昭以為她在介意那些斑駁,揉了揉耳垂,糯糯開口:“公主,戰場上難免迸濺到血跡,將軍已經很愛護了……”
“你閉嘴!”風少躍大聲打斷他,輕哼一聲:“這可是戰士的榮譽,要是覺得煞氣太重就給我吧。”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安昭的個子又長高了許多,遠遠超過了她。曾經青澀稚嫩的眉眼略顯深邃淩厲,有著不同於這個年紀的穩重,膚色也黝黑了些。
而風少躍的眼角處有著一道傷疤,像是被刀劍劃過,應是用了些藥,疤痕暗淡了些。
她將青碧收好,莞爾一笑:“風將軍用過的弓箭小女子求之不得呢。”
幾人相視一笑,風少躍侷促地別過頭,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眾位將士辛苦,今日除了為我朝大軍慶功凱旋之外,朕還有兩件事要宣告。”
底下的人瞬間沒了聲音,恭敬地聆聽著上面一身明黃衣袍的年輕男子開口:“朕剛剛登基,後宮自然也不可無主,王相嫡女王綰才貌雙全,朕心悅之,不日納入後宮,冊立為後。”
王宰相面上沒有一絲詫異,只掀開了衣袍跪下,重重的磕了個響頭:“臣,恭謝聖恩!”
男人身旁的女子面上浮現紅雲,微微低著頭,緩緩起身福了下身子:“臣女多謝聖上憐愛。”
蕭瑤熙呆愣在原地,尚未從這兩人何時湊到一起的訊息中回過神。下一瞬,上座男子的目光悠悠轉向她,勾起一絲嘴角:“第二件事,便是嘉禾公主的婚事。”
宴席最角落一白衣男子執著酒杯的動作僵住,只聽見那聲音緩慢回蕩在殿中:“夜沂屢次三番救公主於危難之中,今日朕給兩人賜婚,一月後完婚。”
酒水傾灑,打濕了他腕上的佛串,眾人的附和喧鬧聲掩蓋住了酒盞的落地聲,無人注意。
此時一團火紅的身影出現在眼前,語氣輕佻:“裴少卿,怎麼今日喝起酒來了,走,跟本將軍痛痛快快喝一場!”
裴昭岫抬眸略過眼前的少年,目光最後落在右側方的少女身上,半晌,他自顧自的斟滿了一杯酒,無聲地笑了笑:“不醉不歸。”
宴會過後已然是深夜,裴昭岫卻沒有回府,而是去了大理寺的暗牢,西卞已經戰敗,牢中那些奸細早已被清理幹淨。
一間狹小的牢房中,一女子面覆輕紗,靠著牆望著窗外的微弱月色,神情恍惚。
空曠的房間傳來一陣虛浮緩慢的腳步聲,嬌苑淡淡地瞅了眼來人,輕笑一聲:“裴少卿竟然喝酒了,往日阿苑可是如何勸你都不肯多沾的。”
自從那日行刑過後,嬌苑便被關了起來,也沒再什麼皮肉之苦,否則也不會還有心思在這裡打趣別人。
“你走吧。”男子忽然開口,不帶任何情緒地開啟了牢門,“戰亂已經結束,好好換個身份,重新生活。”
嬌苑沒有動作,只是坐在原地觀察了他半晌,見他並未開玩笑,才艱難地撐起身子,蹣跚著走出牢房。
行至半路,她回頭深深望了眼裴昭岫,若不是兩人身份使然,或許他們的結局也會不一樣吧。
“裴少卿保重。”她頓了一下,“其實少卿只需要做好自己,總會有人為你而來。”
男子的聲音悠悠從後面傳來,嬌苑扶好了面上的紗巾,昂首闊步走出了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