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綰盡力保持著良好的姿態,嘴角緊繃,只是厲聲呵斥他:“二皇子請自重!放手!”
兩人拉扯之間,一隻白尾羽箭矢直接擦過男子拉人的那隻手臂,衣衫瞬間破裂開一條口子,留下一道血跡斑斑的傷痕。
“誰!?”驟然而來的疼痛讓他清醒了不少,捂著受傷的地方環顧了下四周,不顧形象地厲聲大罵,“哪個畜生膽敢刺傷本皇子!我要你的命!”
“堂弟是在說我嗎?”
圍觀的人群默契地挪開身子,為來人讓出一條寬敞的道路,一時間眾人都摸不著頭腦,不禁為這路見不平的男子捏了一把汗。
男子的聲音溫潤細膩,含著一絲深沉,自帶著高位者無形之中的壓迫和凜冽之感。
一個穿著布衣的男人定睛瞅了半晌,歪著頭思考了半天,哆嗦著向旁邊的人說道:“這……這好像是小蘅殿下啊!跟當年的廢太子眉眼處十分相像!”
“唉,你這麼說還真的挺像?我幾年前見過,沒怎麼長變樣。”
周圍不斷有百姓認出蕭蘅來,原本的竊竊私語逐漸變成了大聲討論:“小蘅殿下回京了啊!”
“這才像天家的皇子,你看那個二皇子那副樣子,當我的兒子我都嫌丟人。”
聽著周遭百姓越來越肆意的妄談,蕭琰目光陰冷,咬牙切齒地掠過那片烏泱泱的人群,暗自憋下胸腔的一口怒氣。
他從小就嫉妒蕭蘅,天姿過人,皇家風範,什麼好詞好句都是誇贊他的,直到他被流放關寧,才不至於一直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蕭琰敢怒不敢言,沒好氣的沖著來人:“蘅世子,你身為我的堂哥,竟然幫著外人欺辱我嗎?”
經過半天的推搡,少女身上的衣衫有些松亂,發絲微散。
蕭蘅將弓箭遞給侍從,解下身上的披風,在女子面前一步止住腳步,望向那侍女:“這件披風今日我剛披不久,姑娘若不嫌棄可暫時先用一會,我已命人去尋車駕送姑娘回府。”
翠雲感激地望向男子,被他的模樣給迷住,忍不住面上一紅,接過那件披風為王綰披上:“多謝小蘅世子。”
王綰先前在千秋宴上曾見過蕭蘅一面,只覺得這人渾身散發著溫潤無雙的氣息,猶如雪山冰蓮,高潔不可侵犯,不曾想私底下好像還挺好接觸,明晃晃就是個如玉君子。
舉手投足之間自帶著優雅大氣,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來,由內到外透出的氣質。
她不經意間想到了裴昭岫,雖然兩人性格似乎都偏向溫潤儒雅這方面,但她突然覺得,面前的人沒人可以比擬,其他人好似都在笨拙地效仿。
思緒飄零間,便有一輛整潔幹淨的馬車緩緩駕來。少女整理了一番衣襟,微微福身,聲音不卑不亢:“王綰見過蕭蘅世子,多謝世子解圍,改日定當上門道謝。”
蕭蘅輕輕略過一眼少女,輕輕頷首:“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小姐安然便好。”
王綰和侍女落座馬車後,掀開車簾望了眼人群中的男子。藍邊雪袍,遺世獨立,宛若謫仙。她耳垂不自然地發起燙來,悄然無聲放下紗簾。
蕭蘅身子未動半分,只餘光落在起步遠去的車駕上,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他重新看向衣衫髒亂的少年,溫聲致歉:“我傷了堂弟,現在就進宮去向陛下請罪。”
蕭琰心下一慌,剛才的囂張氣焰瞬間被澆滅,大力揮擺著雙手,拒止侍衛的靠近:“不用,我不怪世子!”
他身邊的那個男人早已從地上爬起,無言地看著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小主子,心中暗暗深嘆了口氣,隨著一幾人進了皇宮。
聚嚷的百姓紛紛散開,這極大的動靜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傳遍了上京。
二皇子在青月坊大發脾氣,對歌妓強求不成,直接打傷了女子,傷痕累累,躺在床上只剩一口氣,馬上就要香消玉殞。
隨後在大街上碰到宰相家的嫡女,酒性大發,對姑娘動手動腳,試圖玷汙人家清白。幸虧蕭蘅世子及時趕到,制止了這場荒唐,還為了保護那王家小姐,被迫射傷了二皇子。
最駭人聽聞的是,那二皇子竟然口吐狂言,大逆不道,說聖上命不久矣,自己馬上就是今後的天子,誰也管不了他。
聽到這些傳聞,淑妃手一抖,手中的青雀頭黛瞬間掉落在地,描繪的眉形拉出一條粗長的線條,顯得十分滑稽醜陋。
她氣憤地猛拍桌子,宮女戰戰兢兢,連忙沾濕帕子為她擦去那一筆長痕。
女人鳳尾挑起,眸目森冷,朝門外吩咐道:“備轎,去雍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