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凜是正兒八經的裴家孩子,而他只是個因為外貌而被神選中的孩子。
神可以賜予他恩澤,同時也擁有拋棄他的權力。
神和人是不同的,神的孩子和土裡長出來的孩子也是不同的。
裴洄收回目光,他還沒有蠢到和神最寵愛的孩子正面硬碰硬。
裴凜卻沒打算放過他。
在裴凜看來,裴洄的存在不過是氣運的眷顧。
她不討厭裴家領養孩子,也不反對裴家未來將産業交付於他,只是在裴凜的記憶裡,裴洄這個時候是有奶奶的。
一個患癌的,只能可憐地等待裴洄轉賬續醫藥費的奶奶。
裴洄很聰明,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將錢從自己的卡上轉移。直到某個想攀結權貴的護士,認出了前去探望的裴洄,並自以為是地向裴氏傳送了某條費用資訊,裴洄長達五年的“偷渡”才算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而裴詮也差點氣得取消了他的繼承人資格。
“這個月的醫藥費,你有及時交付嗎?”轉身離開之前,裴凜留下了一句不輕不重的話。
女傭們各司其職,穿梭在客廳的過道。裴洄愣怔原地,只覺得氣血上頭。
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事情?她會告訴裴詮嗎?他會被趕出門嗎?
無數窒息的想法閃過他的腦海。
裴凜遠去的背影在他眼裡燃起了囂張的氣焰,正當他的視線惡狠狠咬著裴凜時,少女像是感知到了什麼,站在玄關處的燈光裡回過頭:“我說了,我只是隨口開玩笑的,還不走嗎,哥哥?”
“……”
晚宴和裴凜想象的一般無聊,和她有共同話題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半個小時後,裴凜就轉移到了傅家的休息室。
沒想到身後的尾巴立刻也跟著進了房間。
“你是怎麼知道的?”裴洄拽住她的手,力氣大得像是要捏斷她瘦弱的手腕。
見裴凜沉著臉沒有回答,他又繼續追問:“你調查我?”
“你以為自己很聰明?”裴凜冷笑著,任由他的手指箍緊自己的手腕,“進了裴家的門,還花裴家的錢給別人治病,你……”
“那不是別人——”裴洄咬緊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字一頓道,“那、是、我、奶、奶。”
裴凜迎著少年兇狠的目光靠近他,她的字典裡就沒有“害怕”二字:“你只有一個奶奶,就是胡知蘭。如果你敢做出讓她傷心的事情,我不會放過你。”
裴洄的憤怒瞬間被擊潰,松開她的手倒退了幾步,無力地垂下腦袋。
“你自己那麼蠢,以為戴個帽子換身衣服就不會有人認出你?醫院裡到處都是眼睛,你能保證每個照看你奶奶的人都不認識你?”裴凜轉轉手腕,冷眼看著洩了氣的少年。
休息室裡充斥著令裴洄反胃的氣息。
可能是裴凜身上的淡香,也可能是上流社會自帶的壓迫。
他的眼前逐漸開始模糊。
“去私人療養院。”
“什麼?”
裴凜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需要多少錢,我出。”
少年神色茫然,抬眼問她。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