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很鬧,不好好學習應該每人挨頓板子,總覺得我喜歡阮寧同學,可真煩人。
問:還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答:他們的“總覺得”,是假的。
阮寧看著俞遲滿是泥土的手捏著那張泛黃的紙,覺得他認真讀出的每句話的樣子可真好看。
她笑著問:“原來你不喜歡我啊?”
俞遲很認真的回答:“我不喜歡你,阮寧同學”
那不僅僅是喜歡,才不是喜歡“喜歡”那麼每分量的東西。
他對著天,像和她得了同樣的病,默揹著同學錄上的最後句話,歇斯底裡地喊著,直到滿臉都是淚水。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阮寧!張小栓!神經樹!隨便你是什麼笨蛋笨死也算!我愛你啊……”
這一句話,遲到十五年,連生肖都轉了一遍。
延邊軍區默許了俞遲的請求,答應把他調到辦公室做文職,並且就近將他安排到了南方軍區駐守在h城的351師。
因為命運,他走上了和岳父阮敬山一樣的路。
艱難得望不見前方,卻在睜開眼的每天都充滿希望。
他每天上午上班,下午在家處理公務,照顧阮寧,本來找了幾個看護,但阮寧十分怕人,便也作罷,由她自己在院子裡撒歡。
鄰居家壞孩子的孩子都長大了,依舊是壞孩子,經常趁著俞遲不在家欺負阮寧。阮寧卻從來不肯說,她覺得給家長告狀是丟人的事。俞遲每天回來都看見她一身泥,裝作若無其事地蹲在菜園裡玩泥巴,可是辮子上也是泥巴便很不合情理了。
俞遲到各家串了串門,送了些自制的西梅榛子糕,又特意交代了一下妻子的狀況。阮寧的病情不會使她主動攻擊人,除了情緒不正常,她簡直是個天使寶寶。
大家頗有些不以為然,但俞遲認為自己盡到了警告的義務。
因此,當某天,他一開門看見院寧頭上滿是幹涸的血跡時,俞遲井沒有說什麼,揹著妻子去了醫院,回來以後,把附近的小崽子集合起來,狠狠地收拾了一頓。
額頭上纏著紗布的阮寧露出一隻眼歡呼著打他打他,俞遲有些無奈地回頭,他問:“你疼嗎?”
阮寧生悶氣:“我打不過他們,疼也沒辦法。”
一群熊孩子忙不不疊地點頭:“是啊是啊,我們只是開玩笑,我們互相拿石子砸對方,願賭服輸。”
熊家長帶著人夾著根呼朋喚友地過來收拾俞遲,沒過三分鐘,哭爹喊娘地抱著崽子逃得飛快。
俞遲還有石子沒用完,他等這天等得耐心都快燃完。
阮寧嗷嗷叫好,他轉身笑了出來,一抬眼,卻看見了西裝革展的玩靜。阮靜的頭發用梳子梳得規整刻板,再也不似小時候的隨意溫柔,他像把裝在套子裡的黑雨傘,快要窒息,卻仍紋絲不亂,看著阮寧狼狽的樣子,突然帶了點淚意。阮寧恐懼地望著他,從小板凳上仰倒在地。
阮靜悲傷地朝她走了一步,阮寧卻瘋了一樣,哭著朝俞遲爬過去。她抱住俞遲,身體像大樹,深深紮根。
阮靜輕輕開口:“妞妞,不要怕,不要怕哥哥。”
阮寧瑟瑟發抖,狠狠地咬住俞遲的頸子,像個沒有依靠的小野獸,只能靠這種方式緩解自己的苦痛。
俞遲抱住阮寧,眯起眼睛:“我們可以來計算一下,這些年阮寧失去了什麼。爸爸,完整的家,快樂的心境,你的到來如果只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愧疚,這顯然毫無意義。當你決定為了自己,與人同流合汙,撞死阮將軍和阮寧的那一刻起,已經自動預設無論多少年,今天你的出現都顯得多餘。”
阮靜看了俞遲一眼,目光中帶著堅毅,他輕輕道:“你多慮了。”
看著阮寧瑟縮的模樣,阮靜心裡酸得難受:“我曾和你打賭,如果我輸了,輸給一一個秘密。你也許並不稀罕這個秘密,可是,我總要告訴你,因為我怕自己再也來不及。”
他說:“妞妞,我直知道你當年是裝瘋的。因為,你看我的眼神總帶著掩飾不了的恐懼。”
他輕輕拍了拍阮寧的頭,弓下身,低聲呢喃著不要再怕了。
沒有人可以再傷害你。
院寧有著嚴重的情緒病,他同樣也有。每當遇到下雨天,便自救無門。
這種絕望伴隨了這個男人很多年,從他還是少年時就已經開始。
他曾想當世上最好的哥哥,待她像個不顯山露水的小小徽章,微笑著無意炫耀。
他還曾想,一定要讓世人知道。他們再也不會知道。
阮靜自動投案,這就是他所說的“再也沒有人傷害你的意想。”
報紙轟動一時,市政要員居然是謀害伯父將軍的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