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吧內倒十分的熱鬧,進去之後便別有洞天,仿似包住了半條街,與門口小小的門臉兒不大相襯,曲徑通幽之後,竟是濃墨重彩。
震得心髒發顫的音樂,洋酒伴著果酒的味道撲面而來。不過一錯眼,高寬透亮的舞臺,四角轉動的鐳射彩燈,男人的肌肉女人的裸腿,淩亂而放肆的舞姿,連燈下的灰塵都散發著荷爾蒙的氣息。
阮寧一個土鼈大學生,從未來過這種地方,心內也著實有些不喜歡。
阮寧忍住不適,趴在阮致耳邊問道:“二哥,那個姑娘在哪兒?”
阮致目光掃向舞臺,眼中帶著玩味的笑意:“你猜猜,她在哪兒。”
阮寧隨著他的目光向前,定格,一頭酒紅明亮長發,刀削般的山根,清澈十分的眼眸。
那個姑娘站在舞臺一角,卻似個小小發光體,望一眼,便知,若有人能使阮致著迷,那也定然是她。
阮致是個熱愛遊戲的人,他連選女人都要做最高難度的玩家。
那女孩似乎感受了這束眼光,她轉眼,看到了阮致,愣了一愣,然後嫣然一笑,而後瞧見阮致身旁的阮寧,那化掉冰雪的一笑卻又瞬間回冬。
阮致收回目光,對著阮寧微笑:“不要看她了,妞妞。”
他拉著阮寧到了吧臺,為她叫了一杯果酒。
阮寧喝了一口,開口說:“二哥,我不太習慣這兒,我還是先回去吧。”
阮致卻把食指放在阮寧唇邊,低聲道:“好妞妞,再幫我這一回,我從前做什麼你都幫著我,這次再幫我一回。”
阮寧一想,好像還真是。他打小淘氣了,幹了什麼壞事,都是她幫忙瞞著,要不就是幫他扛一點,爺爺瞧著丫頭片子也摻和了,就不好重罰。不過說來也怪,每次他幹壞事,都能教她碰見。有一回……
有一回,怎麼著了來著……阮寧記憶有點模糊了,覺得那一回十分的遙遠,又十分的重要。她想了想,也沒想起什麼,反倒這一眨眼的功夫,那姑娘已經帶著幾個奇裝異服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101nove.a,好久不見。”阮致微微揚起酒杯,笑了笑,然後錯開頸,在阮寧耳邊道:“乖乖地。”
阿瑞卡?阮寧也虛虛地揮手:“你好。”
<101nove.a眼中有一種狠厲的光芒,那種黑白分明的清澈反而變成了一種能一望到底的陰鷙。
阮致只是垂頭微笑,說道:“我只是在追求寧寧而已。寧寧還沒答應。”<101nove.a扯了扯嘴唇:“致少好沒人性,這麼清純的姑娘,你也捉弄。一朵花一樣,答應了你,恐怕就被揉碎了。”
阮寧咕咚了一口酒。
阮致說話半真半假,撫摸阮寧的額頭:“這麼個可愛的姑娘,我哪兒捨得。”
阮寧最煩別人摸他劉海,用頭頂開了阮致的手,橫了他一眼,覺得這孩子死煩人,轉身對著u1nove.a噗嗤笑了:“對啊,真可愛的姑娘。甭說你不捨得,我都不捨得。”
<101nove.a和阮致說了些暗藏機鋒的話,無非就是未轉成情人的曖昧男女互相試探,阮寧一邊咕咚一邊聽,覺得這酒甜甜的還挺好喝。<101nove.a忽然間問阮致:“你跟妹子怎麼認識的?”
阮致說:“這是我從幼兒園一直到初中的同學。”
阮寧掀掀眉毛,但也沒法反駁這種說法。<101nove.a來了興趣,問阮寧:“那你認不認識davis?”
阮寧詫異,因為這是她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第一次是在z大的畫展中。
她說:“我聽說過。”<101nove.a笑笑:“畢竟他和阮致一直是同學,我猜想你們也是。”
阮寧問道:“他的中文名叫什麼?”<101nove.a笑了:“宋林啊。”
宋林啊。
你們的同學,宋林啊。
阮寧那天等阮致等了很久,他似乎一直無法中斷和姑娘的聊天,他們一起喝酒一起跳舞,像是快活極了。《青蛇》中的一句話說得很好:與有情人做快樂事,莫問是緣是劫。
阮寧闔目,腦海中莫名浮現出幼時穠豔的樹蔭和樹蔭下清脆的腳踏車鈴聲。戴著帽子的孩子手拉著手,扯著嗓子唱稀奇有趣的童謠,聲音稚嫩而洪亮。那時候,沒有人揣測些什麼,話裡話外捕捉著什麼,帶著似蠢的淳樸,擲地有聲。從那時走來而未變的人,便成了這時節的土老帽,跟不上了日新月異的時代。如若你說你未被時代添上一些烙印,可見你就這樣迷失在了過去的苦海。
窮追不捨的宋林,所有說她失去了記憶的人,一個封閉了自己、內心垂暮的俞遲,似乎被一同捲入到了這片苦海之中。
當她再次醒來,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四周一片黑暗。
是真的一片黑暗。
身旁有人輕輕開口,那是urica略帶性感氣息的聲音:“姑娘,長這麼大,有沒有人告訴你,不守本分,是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