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學抬起半側臉,搖搖頭,說:“我特麼哭得眼疼一點都不想哭。”
俞遲蹙眉,淡淡戳她臉頰:“那你特麼想幹什麼?”
小同學憤憤地抽搐著哭腫的眼,這顆球在咆哮:“我特麼想我爸爸,特別想我爸爸!”
俞遲愣了,怔了會兒,輕輕張開雙臂,用琢磨的不確定的語氣問道:“要不,你喊我……爸爸?”
小同學眨巴半天眼,心裡想著臥槽俞遲想當我爸爸這次拒絕得還能再明顯點不,可瞧著那身淺咖色睡衣卻覺得十分茸軟好摸。
少年頸上的肌膚白皙而溫暖,頭發濕漉漉的又是確實可親近的模樣,面無表情地盯了會兒,才一下子撲進那個懷抱。
起初只是想蹭點便宜,後來,在那樣暖的懷抱裡,她有些憤恨幹澀地喊了聲爸爸。
她這樣想念爸爸,可是,她的爸爸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去。她藉著別人同情的懷抱,才能有機會喊上一句爸爸。
明明是不會離口的稱呼,現在竟變得這樣生疏。
被所有人忘記的爸爸,她無法忘記的爸爸。
一片天是爸爸,太陽是爸爸。
她失去了爸爸的時候,沒有人告訴她,除了爸爸,她還失去了天,失去了太陽。
喊著喊著,情緒卻如洪水一般咆哮而來。
她哭著說,爸爸,我好想你,爸爸。這世上這麼多壞人,你卻這麼狠心。我還沒學會打怪獸,你為什麼就走了,讓我做個被怪獸欺負的小奧特曼。
爸爸啊我的爸爸。
阮寧哭著囉嗦著,俞遲一下子就聽明白了。
噢。
敢情是被人欺負了。
他聽她哭了,便把人往懷中帶了帶,他聽她哭聲變大,又輕輕拍了拍女孩的頭發,她哭聲更大,他只得安慰道:“黃鼠狼,不要哭了,誰欺負你,我也去欺負他。”
阮寧一聽黃鼠狼,被淚噎住,噗地笑了。
阮寧第二日愁眉苦臉地找座位,路過之前的教室時,眼巴巴地透過窗,瞧了一眼,卻發現搶她座位的女孩已經不在了,似乎是旁人佔著。
她推開門,才瞧見是俞遲。
俞遲垂目捧著大厚本的醫書,阮寧走到他的面前,輕輕蹲下身,輕輕問他:“你怎麼在這裡呀?”
俞遲怔了,微微垂頭,輕聲說:“我幫你把座位搶過來了。”
阮寧一轉身,這才發現,滿教室的人都嘴角抽搐地看著平時金光閃閃的俞遲。
怎麼搶的?眾人為證。
俞三走進來,抽座位,那姑娘摔屁股墩兒,姑娘哭著去找男朋友,男朋友帶著一群人殺了回來,還沒到門口,就被醫學院的一眾變態給架走了,大家老淚縱橫地規勸,兄弟,聽哥一句,憋惹他,他可是俞遲啊。
男朋友不聽,光著膀子就進來了,俞遲蹙眉,覺得這人真是煩死了,比阮寧還煩,從口袋裡掏出一塊路上隨便撿的磚,直接拍了上去。
男朋友扛著鼻子上去,頓時血流如注。
男朋友估計也懵了,沒見過這樣兒的,長得斯文秀氣,行為卻這麼不講究,特麼拎著板磚就上了。
俞遲瞟了窗外看好戲的醫學院一眾,淡淡說了句,畢業論文還想不想透過了?
眾人喲吼,三爺您請好了,又一窩蜂把人給架走了。
醫學院一半的畢業論文都是俞遲找的材料定的調。
阮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問俞遲:“你幫我欺負回來了?”
俞遲搖頭,淡道:“我不會欺負人。”
眾人_,俞少真謙虛。
那天晚上,阮寧在日記裡寫了一段話。她說:“生活中,歷歷樁樁都是小事,困難挫折總是毫無徵兆,可人有這樣堅韌的本能,無論當時多麼憤怒無力,卻總能渡過去。世上說佛才能渡人,這樣細想,林林是佛,渡我,我是佛,渡了自己。世上沒有誰是傳奇,日子久了,回望過去,卻也都是傳奇。”
她在qq裡說:“林林,晚安。”
那人說:“我不是林林,但是晚安,快點長大吧,小奧特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