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會聽我的勸?”高蘭郡主依舊踟躕不定。
“放心吧,”鞠清子安撫道:“到時候侯爺若知道是郡主你勸動了他的母親,心裡對郡主你便會充滿感激,你們的關系也會漸漸如春水融冰。”
“真的嗎?”高蘭郡主激動得聲音有些發顫,“你……扮作丫鬟,跟我一塊兒去杏霖街吧,本郡主有些緊張。”
鞠清子搖搖頭,“延國夫人見過民女呢,民女不便去。”
“她幾時見過你?”高蘭郡主又是一怔。
鞠清子從容道:“民女上次聽聞延國夫人在杏霖街獨居,有些好奇,便裝做買賣,上門與她見了一面。”
“那可怎麼辦?本郡主一個人去,真有些害怕,”高蘭郡主道:“鞠氏,你也跟去吧,就算不進門,在街對面找個地方坐著,本郡主心裡也踏實。”
鞠清了心中忍俊不禁,這位郡主真的如此信任她?有時候,她覺得高蘭郡主也挺可愛的。其實這個郡主雖然跋扈,但心地真的不壞,與奚浚遠門第相配,若性格也合,可謂天作之合,不過,她一直沒把奚浚遠琢磨透,他到底是老虎,還是棒子,或者是雞?
改日再細想吧……先把眼前的棘手事處理了再說。
鞠清子沒有答應陪高蘭郡主去杏霖街,她覺得有些事情應該由高蘭郡主自己解決,不能太依賴他人。
高蘭郡主將來若真能與延國夫人成為婆娘,彼此的相處之道也該事先熟悉,畢竟,婆媳關系是天底下是難為的關系。
暮色沉沉,當回到家中,已經很晚了,她隨意吃了個饅頭,配了些剩菜,便倒頭躺下。
不知為何,心裡一下子空落落的。按理說,解決了最棘手的事,她應該高興才是,卻忽然悵然起來。
她果然閑不住,非得一天到晚忙得焦頭爛額才覺得充實,難得這樣早睡,竟失眠了。
她想起楚音若,與她來自同時代,別人貴為皇後,而她,卻只是草芥一般的貧賤女子,都說投胎需要運氣,呵呵,穿越也一樣。
其實,她是羨慕禁音若的,是夢音若有個疼愛她的丈夫,不像她是一個棄婦,只怕也尋不到願意娶她的人。
她也很羨慕高蘭郡主,可以大膽去追求自己心儀的男子,就算暫時得不到愛情,終有一日也會得到,不像她,連追求的資格也沒有。
鞠清子總是告訴自己,要理智地對面對一切,愛情不過是人類為了基因延續而找到的浪漫藉口罷了,若陷入自憐的情緒之中,只能得到自怨自艾的結局而已。
隨著年紀漸長,人要學會接受,接受痛苦、接受失敗、接受求而不得、接受種種的不盡如意……唯有接受之後,還能從容鎮靜,才算真正成熟。
不過,她終究是普通的女子,有時候情緒還是難以自抑,被迫接受一切苦楚,就像被釘子釘了手足,鮮血流淌不止,偏偏被迫張著雙臂,無法將它拔除,只能到血流幹為止。
這一晚,在半夢半醒之間,鞠清子作了許多迷亂的夢。
她彷彿坐在一葉扁舟上,在汪洋裡漂流,找不到陸地,又彷彿獨自一人在迷途中徘徊,不知道家在哪裡。
“清子——清子——”有人在耳邊喚她。
她猛地打了個激靈,睜開雙瞧,原來,是姑母在喚她。也不知她睡了多久,天已經亮了,她的心裡仍舊殘留著夢裡的寒涼,所幸窗外的陽光透進來,驅散了黑暗。
“清子,”周鞠氐猶猶豫豫地道:“外面……來了個人,想見你呢。”
“誰啊?”鞠清子支起身來,有些頭暈。
“就是……你前夫的那個小妾。”周鞠氏道:“叫什麼夏蓉的。”
“她?”鞠清子不由一怔,她來幹什麼?
“你若不想見,姑母替你把她扛發了。”周鞠氐擔憂地道:“那女人囂張得很,姑母怕你吃虧。”
“我見。”鞠清子卻不想逃避。若真有什麼話,她也想當面跟夏蓉說清楚,其實她也無意與夏蓉搶丈夫,平白多了一個情敵上門找碴,她實在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