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兒子不是姓楚了麼。”楚簫並不在意,“而且我說那話時,並不瞭解我爹,比起來傳宗接代,他更希望我過的自在快活。”
虞清勾唇:“那你快活麼?”
楚簫反問:“那你又快活麼?”
“不快活。”虞清繼續喝酒,一聲長嘆,“人生難得兩全,總是有遺憾。但這只是我自己的遺憾,不想連累你,所以一直希望你可以忘了我,娶妻生子……”
“於是你就可以心安理得了?”楚簫幫她倒酒,“很不幸,你怕是要一輩子愧疚著了,我的遺憾就是你虞清造成的。”
虞清啞巴了,臉頰因酒氣有些酡紅,又是一聲長嘆:“楚大,你為什麼那麼好?十年前我離京去蕩寇時,總是暗戳戳的想著你若長成個紈絝子弟就好了,我便不會有遺憾。”
楚簫攤了攤手:“沒辦法,天不遂人願。”
“是啊,天不遂人願,不過我更相信事在人為,譬如你我可以將遺憾降到最低。”手搭在他肩上,下巴擱在自己手背上,虞清嗅著他撥出的酒氣,“其實你不知道,你願成全我,我也很願為你做出一些犧牲。所以,我去麻風島找江天嶼幫我調養過身體,多努力一下,應該可以和你生個孩子。畢竟自聯軍剿匪之後,沿海局勢穩了很多,而我已從軍十年,從打前鋒到今日,已經不需要太拼。”
楚簫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半響才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當然知道,這點兒青梅酒還能灌醉我不成?”虞清揪起他一縷頭發,笑道,“去年我就想來找你,但我想了想,這對你未來的夫人不公平,便放下了。可如今瞧你這態度,八成是娶不到老婆了,我真怕你會孤獨一世。”
楚簫嘴唇微啟,顫了顫,道:“無名無份,你我不在意,但對孩子不公平……”
虞清擲地有聲的打斷他:“你我的孩子,必須能夠理解你我的難處,也定會以你我為驕傲。”
楚簫的腦袋許久不曾像現在這樣亂過:“可是……”
虞清揪過他的衣襟,將他拉進眼前,與他鼻尖貼著鼻尖:“楚大,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不可能再有別的男人,無所謂。所以決定權在你,你若覺得你往後還能再遇到一個合你心意的女人……”
“不會了。”這一次,是楚簫打斷了她,聲音略有些沙啞。
他張了張嘴,沒再繼續說下去,但那雙眼睛寫滿了內容。
虞清眼圈泛酸,唇角也微微顫動,深吸口氣,咧嘴哈哈笑道:“其實啊,孩子不委屈,是你委屈了,我有表妹做正室,你這輩子註定只能當我虞清的一房外室了。”
說著,捉住他的下巴,“說真的,我在海上五年,盡量保護著自己,還曬黑了不少,而你連漠北都去過,臉怎麼還是這麼嫩?難道真的是天生麗質難自棄?也太不公平了吧!”
楚簫掙紮不過她,紅了臉:“你怎麼還是這麼沒正經?”
“你不就喜歡我沒正經?”虞清眯眼一笑,勾住他脖子,吻了上去。
五歲相識,青梅竹馬,一晃眼,竟已經二十年了。
*
兩天後,袁少謹啟程回京。
他閑不住,昨個就想走了,奈何宿醉頭痛,只能多歇一天。
“幫我帶回去給妹妹。”楚簫將自己釀的青梅酒分出一小壺,遞給袁少謹。
“哦。”袁少謹將小酒壺掛在腰帶上,“有沒有信託我帶回去?”
“沒有。”楚簫搖搖頭。
“下次若無要緊事,別喊我來,我公務纏身,忙得很。”袁少謹唸叨著走出門。
虞清暫時沒打算走,出門送他:“忙的連娶妻的時間都沒有?”
袁少謹解開被拴著的馬:“大人說了,我這個年紀不宜被家室所擾,過兩年再說。”
虞清撇撇嘴:“他是想你專心為他賣命。”
袁少謹不滿道:“大人在我這個年紀,不是也沒成親?”
楚簫好笑道:“那是還沒有遇到我妹妹。”
袁少謹清清嗓子:“那我也像大人一樣等著緣分到來吧,總得娶個稱心如意的,往後家宅安寧,才能專心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