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再想,女兒敢這樣與自己耍小性子,為女婿撐腰,也說明瞭她與自己親近,並未受到那些閑言碎語的影響。
一雙兒女無論身心都安然無恙,楚修寧此時此刻,才算徹底放寬了心。
空間狹小,坐在兩人中間的楚謠不敢動彈,扭頭道:“夫君,上來吧。”
局勢比沙場還更瞬息萬變,還站在圓球外的寇凜真是百感交集,歷經了被送鹹魚,被捅一劍,被陸千機坑了錢,被這兩個大佬刁難,他正覺得近來流年不利,心頭哇涼,媳婦就送來成噸的溫暖。
果然只有媳婦才知道心疼自己,其他統統都是混蛋。
不,這不是媳婦,這是仙女!
寇凜各看楚修寧和金鴆一眼,從他們淡然的表情中,他看出了點兒名堂,頓時生出底氣。
清清嗓子,一抬腳踩在圓球上,卻忽然捂住腹部:“哎呦。”
楚謠心頭一緊,但旋即看出他是裝的,卻默不作聲。
寇凜使不出氣力似的,伸出手:“金爺,煩勞拉我一把。”
金鴆慢慢看他一眼,笑著伸出手。
寇凜借力上去,直接半躺在三人對面的長椅上。
阿青闔上圓球的門,齒輪後的人放開機關鎖,鎖鏈交錯中,圓球緩緩升空。
段沖從山腳攀山上去需要一刻鐘,圓球則需要兩個一刻鐘。
因為段沖爬的是直線距離,圓球卻是傾斜著上去的。
許久無人說話。
楚謠替寇凜出了口氣之後,這會兒冷靜下來,又開始心疼起楚修寧。與寇凜無關,只是想起了她母親的事兒。
她知道父親足夠冷靜,心性也非她能想象的堅韌,可知道母親另有所愛,且還瞞著他與金鴆私下來往多年,他不可能不氣惱,不傷心。
她正想說話打破靜謐時,楚修寧環顧著麻風島的盛景之後,先開口道:“金老闆打造這處貿易港,耗費了不少心血吧?”
“也沒有。”金鴆也透過門上開的小窗,俯瞰內島,此時日落西沉,華燈初上,“當初只是一處落腳之地,住久了覺著荒涼,便想讓它熱鬧一些,可太熱鬧了之後,又不適應,才搬到了山頂上。”
“我以為金老闆居於山頂,是想登高望遠,遙看大梁。”楚修寧隔著楚謠看他一眼。
“當然,這也是一個原因。”金鴆笑起來,轉頭禮貌性回視他,兩人的視線在楚謠頭頂上相彙,“所以楚尚書是打算借‘故土’之思,想要勸我接受朝廷招安?”
楚修寧:“那金老闆願意不……”
寇凜插嘴道:“他當然不願意,朝廷哪次招安都說的天花亂墜,再看那些被招安的綠林好漢,一個比一個淪落的慘。”
楚修寧皺起眉頭。
金鴆抿起了唇:“寇指揮使說的不錯,朝廷的確時常做些出爾反爾的事兒,毫無信用可言。”
寇凜懶得聽這些官話:“爹,您根本也不是來招安的,金老闆也不是官場中人,不需要什麼場面話,不如直截了當點兒。”
瞅一眼父親的臉色,見情況有些不妙,楚謠趕緊岔開話題:“爹,不是說哥哥也來了?”
“他陪著虞總兵和虞清聽從金老闆的吩咐,先去探望段沖了。是我讓他跟著去的,教導他要多討一下未來岳父歡心……”楚修寧覷了對面躺著的寇凜一眼,“不要像某些做女婿的,不識趣,往後沒好日子過。”
“您這是多此一舉,楚簫再怎麼討好虞總兵也是沒用的,往後肯定沒好日子過。”獨霸一條椅子的寇凜已經開始膨脹,不顧楚修寧警告的眼神,發自內心的感慨道,“自古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不是不報,父債子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