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他能在發火之前先照顧她的心情,楚謠心中有些欣慰,“可這原本就是預想不到的……”
寇凜沉默,不是預料不到,是他沒有主動去掌控。
他近來愈發覺得自己適合從商,愈發倦怠為官,其實是他發現自己已經有些無法勝任錦衣衛指揮使這個職位。
他從前做事喜歡破釜沉舟,喜歡出其不意,喜歡置之死地而後生,亡命的很。
可他現在畏手畏腳,只求一個“穩”。
尤其是之前金竹守城將楚謠給丟了之後,令他深刻認識到自己與從前已經不同了,行事作風必須有所改變,不能再亡命下去。
錦衣衛如同繡春刀,可他這柄刀已經不再鋒利。
他想歸鞘,但有人想他斷刀。
今日在楚謠看來是吉人天相,在他看來是那賊老天又給他敲了個警鐘。
他站起身走到櫃子前,開啟了兵器匣。
楚謠心頭一緊,卻看著他從底部摸出一個火摺子般的東西,再走到視窗邊,推開窗子。
只見一簇白煙火沖入雲霄,原來是個釋放訊號的東西。
楚謠想不通,如今是在海上,釋放的訊號岸上是看不到的,他是在召喚誰?
“你沒睡好,要不要再睡一會兒?”寇凜走回來,仿若無事,“有我守著,你放心睡。”
“不用了。”楚謠不可能睡得著。
寇凜又拐回櫃子前,將兵器匣背上身,回來將她攔腰抱起:“那走吧。”
楚謠問:“我們出島去虞家?”
“出島做什麼?”寇凜在她額頭吻了下,“我去幫你把簪子找回來。”
此時,柳言白正坐在自己的房間裡詢問阿飛:“那是三和藩染谷家的少主?”
“是的。”阿飛在東瀛長大,對東瀛比對大梁瞭解,“染谷家與咱們天影是有往來的,需要屬下去告知他們一聲麼?不然他們怕是要對您下手。”
“不必。”柳言白心煩,“他們若是下手,你只當不認識,殺了就是。”
阿飛垂首,正要說“是”,眼瞳陡然緊縮:“有人來了。”
柳言白猜著是寇凜,吩咐道:“你先藏起來。”
阿飛跳上天窗,屏息伏於房頂。
柳言白倒了杯茶等人,如今他真是一丁點也不想看見寇凜。
他原想策反他,可現在他自己都對天影充滿意見。
策反的話漸漸說不出口了。
大梁能不能扶起來,寇凜這個為此努力付出過的人比他更有資格來評判。
自己為這個國家做過什麼?
似乎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因為失望透頂,就給判了死刑。
就像寇凜讓他去賺錢,他想都不想一口否決,還嘲諷寇凜“有本事你做給我看”好像是一個道理。
“老白。”沒有敲門聲,只聽寇凜在外喊他。
柳言白起身去開門,瞧見他竟是抱著楚謠一起來的,微微一愣。
寇凜繞開他就往裡走,將楚謠放在藤椅上。
柳言白尚未來得及關門,寇凜又走了出來,一掌按在即將合攏的門上:“幫我照顧她一會兒。”
柳言白覺得他情緒不對:“你要出島?”
寇凜只留給他一個背影:“殺人。”
“誰?”
“段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