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楚謠正將寇凜與父親做比較,深深覺著作為丈夫來說,寇凜已經很不錯了,起碼事事都順著她。
她不禁想,若是沒有遇到寇凜,嫁給了先前差點兒訂了親的鄭國公府崔辰,現在的生活就是在後宅裡照顧他的起居,應付他的族人和妾室。
她原本喜歡寇凜,就是喜歡他與京城那些受著良好教育長大的世家子不同,為人行事夾著些草莽匪氣和江湖俠氣——在挑男人的口味上,她可能是隨了她母親。
這樣的浪子原本就沒定性,再加上從前那些坎坷經歷,更是不易交託信任。如他所說,連娶妻都嫌麻煩沒考慮過,從一個人吃飽不餓到兩個人共同生活,他需要時間適應。
楚謠自從答應嫁給他,心裡就是清楚的,也做好了長期鬥爭的準備,想用自己的善解人意和柔情去征服他。
如今,他的確在慢慢改變,越來越符合預期,但她對他的容忍卻越來越低。
楚謠原本不太明白這問題出在了哪兒,這幾日隱隱有些領悟。
哥哥始終將寇凜當成上官和長輩,而她自與寇凜相識,一直將寇凜視為“英雄”。
救過她的命,救過她哥哥的命,她崇拜他,仰慕他,認為他是個可以令她心安的保護神。
但成親久了之後,兩人雖沒有夫妻之實,卻也是朝夕相對同床共枕,他在她眼裡儼然已經成了個普通人。
或者說,他從“英雄”、“上官”和“保護神”這樣的角色,徹底變成了“丈夫”。
楚謠認為自己對丈夫多要求一些,根本一點兒也不過分。
她正想著,只聽房門“哐當”一聲。
她被嚇了一跳,轉頭瞧著寇凜鐵青著臉走了進來,目不斜視著走到櫃子前,咔咔開啟自己的兵器匣子,拿了一疊子票據塞袖袋裡。
方才他已拿過一次錢,這回幾乎將存貨全部拿光,楚謠頗為詫異,不知是出了什麼大事,需要動用這麼一大筆錢。
尚來不急問,他連兵器匣都沒闔上,又急沖沖出了門。
楚謠心裡不由七上八下,想跟出去看看。
可沒一會兒,寇凜又回來了,手裡拎著個大鳥籠子,裡頭站著只信鷹。
寇凜將籠子擱在桌面上,再圍桌坐下。伸手進去將綁在信鷹腳腕上的竹筒取下來,拆開後裡面塞著兩頁紙,字寫的很小,密密麻麻,看的他眼疼。
看信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耗費一刻鐘時間看完之後,他閉目沉思,眉間皺出一個“川”字。
楚謠先看信鷹,再看信紙,知道這是她父親寄來的,應與天影有關。
她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以免打擾到他思考。
又過了一刻鐘後,寇凜睜開眼睛,轉臉去看楚謠:“謠謠,你爹從京城寄信來了。”
這是一個與楚謠和解的好機會,他不信她還不理她。
楚謠分得清輕重,將兩人的矛盾先扔去一邊,問道:“和天影有關的麼?”
寇凜起身走過去,將密信遞給她:“我就說你爹只要肯查,以他的人脈,查的比我更快。”
楚謠拿過密信,與寇凜一樣看的頗為吃力,看完後同樣眉頭緊皺:“天影的影主,莫非就是鄭國公崔讓?”
根據她父親的調查,這崔讓私底下沒少活動。
出錢買通北元高官,與蜀王和雲南王過從甚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