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大?”虞清也是現在才看到籠子裡竟有人,還是楚簫。她想問他怎麼會在籠子裡,但她痛的只能咬緊牙。
段沖太強了。
虞清只以為他擅長近戰和硬功,現在才知道,那些敗在他手上的人,根本沒機會見到他旁的功夫。
剛猛與機敏並重,強攻與防守自如,不知是天分,還是因為身經百戰的緣故,對敵手的下一招了若指掌,簡直完美的無懈可擊。
先前她估計自己和寇凜、謝從琰聯手能與段沖打平,根本是天方夜譚。
她現在都懷疑以父親的武功,能否接得住段沖十招。
因為她知道段沖剛才留了手,膝蓋撞的只是她的後腰肉。他那一招,原本是用來撞擊脊柱骨的,憑他的力道,瞬間能將脊柱骨折斷,不死也將全身癱瘓。
“你的確挺厲害的,能在我手底下掙紮這麼久。”段沖面無表情地道,“不過虞少帥這個名號你還擔不起。說起來,虞康安心裡應該也挺難受的,幾個兒子都不成器,竟得靠著女兒來扛家業。”
楚簫這會兒越來越清醒,瞪著段沖。
虞清咬牙緩解住痛感,也抬頭瞪著段沖。
段沖道:“不好奇我為何知道你是個女人?”
虞清冷笑道:“不好奇,金老闆與我父親是舊相識,你知道不足為奇。”
段沖冷漠道:“虞康安竟將他與我義父的關系告訴你了?”
虞清依然冷笑:“那是自然,所以我知道你不會殺我,不然我哪裡敢這般囂張闖島?”
段沖“哦”了一聲:“你的意思是,若真有性命之憂,你就不會來了?”
虞清啞了一啞。
段沖看一眼籠子裡扒著鐵柵欄緊張兮兮的楚簫,也發出冷笑:“正常,因為虞家人得以大局為重,旁的感情都要扔去一邊。又因為虞家九代戍邊,滿門忠烈,決不允許有人敗壞家風……你們姓虞果然是沒姓錯,愚不可及,愚蠢至極!”
虞清想爬起來,但脊柱骨遭了些損傷,雙腿無力,怒道:“我虞家輪不到你這通敵賣國無惡不作的海盜來評判!”
段沖好笑道:“我也是虞家人,為什麼不能評判?”
虞清剛扶著籠子艱難起身,聞言身體一頓,睜了睜眼睛。
段沖再度抱起手臂,慢慢道:“虞清,我若身在虞家,這虞少帥的位置輪不到你,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虞清不顧他的羞辱,只問:“你究竟是誰?!”
段沖歪了歪頭:“在我七歲之前,我叫虞鴻。”
“虞……”虞清倏然瞪大眼睛,微張的嘴半響合不上。
莫說虞清震驚,楚簫也被驚的徹底清醒過來,卻又瞠目著不敢相信。
虞清倏然惱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大哥七歲時被海盜擄走作為人質,就在這麻風島上,早就死了!”
“這話倒是不假,的確是死了。”段沖環顧這山腰美景,“當年浙閩兩地聯手剿匪,麻風島主將我擄來做人質,與我一起被擄的,還有浙閩布政使司的幾個官員。但因為虞康安的緣故,我受到特殊對待,那群喪心病狂的盜匪變著法的折磨我,我怕死怕的厲害,他們要我學狗叫我就學狗叫,他們讓我辱罵虞家列祖列宗,我就辱罵給他們聽,他們拿糞桶扣在我頭上,讓我舔我就舔,因為我想活著,我想回家……”
虞清根本不信他是大哥,故而無動於衷。
“那次行動中,是義父先潛入島內,與父親裡應外合,最終攻了上來。可他上島之後,只顧著領軍殺人,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是義父一路護著我,還因此身受重傷,失去蹤影。”
段沖毫無情緒的講訴著,“後來父親帶著我,以及被救下來的布政使司官員從麻風島回去的路上,那官員將我在島上的行為告訴了父親,並對父親做出了一些軍權上的要挾,不然就要將我的行為宣揚出去,令虞家顏面掃地。父親震驚著質問我時,我趁他不備,拔出靴刀將那官員給捅死了……”
虞清和楚簫齊齊看著他。
段沖陰沉沉笑了笑:“我至今都難以忘卻,父親當時像看惡鬼般看著我的眼神,他痛心疾首,悲呼虞家為何會出我這麼個怕死又心狠手辣的孬種。說我若活著,長大之後必定是個禍害,必定辱沒虞家世代忠良的門楣。他想殺了我,可他的刀鋒在我脖子上抵了很久,始終下不了手。於是他將海船改道,去往一個荒無人煙卻遍地毒蛇的小島。爾後將我兩條手臂擰脫臼,扔在那孤島上,背對著我駕船離開,由著我自生自滅,無論我怎樣哭求,他由始至終不曾回頭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