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你莫要抱太多希望。”楚謠也重新躺下,嘴巴埋在被子裡,聲音細弱了些,“我的腿……其實我已經習慣了。”
“我不習慣……”寇凜說出口後,恍惚意識到自己這般急迫想要治好她的腿,她或許會想歪,慌忙從床上坐起身解釋,“謠謠,你莫要誤會,我急著治好你的腿,並不是嫌棄你。若只這麼瘸著,沒有疼痛感的話,我巴不得你就瘸著吧,走一步我抱一步……”
楚謠拽著他的手腕,將他拽躺下,嘴角噙著笑:“我明白。”
……
宿一夜後,翌日天矇矇亮,一行人繼續按照這種方式兵分兩路出發。
如此匆匆趕路,下一站去往何處,出發前由寇凜臨時決定,不必怕仇家提前設伏。
離開河南境之後,進入南直隸,再入浙江境。
趕路十數日,馬在中途換了好幾波,人卻不能換,楚簫第一個扛不住,於是一行人在杭州休息兩日。
杭州風光無限,寇凜恰好陪著楚謠在西湖遊玩了一圈。
接下來的路線,寇凜選擇轉入臺州府,沿著海岸線去往福建,畢竟虞家軍就駐守在福浙交界處。
那是因為倭賊最初登陸之地乃是南直隸與浙江,被打退之後,才轉攻距離北方權利中心更遠、地形更複雜的福建。
但浙江沿海也時不時會遭襲,虞家軍起初常常兩省奔波,最後索性在兩省交界處駐軍。
而入了臺州府境界內後,路不好走,人也疲憊,速度放慢下來,已經不能像之前在州府大城落腳。
遇到個風雨天就得停下來,一日一會合基本做不到。
就像現在,段小江師兄弟倆原本準備帶她前往與寇凜約定好的金竹縣,半路卻下起了暴雨,又臨近傍晚,只能先宿在懷興縣。
依舊是在縣中最氣派的客棧裡投宿,段小江定好房間後,先守著楚謠在一樓吃晚飯。
戴帷帽行路不便,楚謠身穿男裝,照例在鼻子下貼了兩撇小鬍子。
菜端上桌,三人剛吃了兩口,姜行針紮屁股似的坐立不安,忍不住朝著段小江伸出手:“借我二兩銀子。”
面對一桌子佳餚,段小江只蹲在長椅上生吃菜葉,搖頭道:“沒有。”
姜行撇撇嘴:“小氣。”
見他將諂媚的目光投向了楚謠,段小江連忙道:“夫人,別借錢給他。”
楚謠捏著湯匙小口小口喝著湯,納悶看向姜行:“姜公子,先前我夫君不是才給了你二十金?也沒見你採買什麼,為何會缺二兩銀子?”
這一路走下來,楚謠與姜行已較為熟悉,沒了先前的拘謹。
段小江無奈道:“夫人您有所不知,我師兄愛賭,偏偏賭運奇差,但凡手裡有些錢,全扔賭場裡去了,欠了一屁股債,被黑白兩道四處追殺,不然先前也不會做些擄人的勾當。”
姜行剔著牙道:“說什麼呢,我就算幹這些擄人的勾當,也只針對朝廷走狗的家眷。”
楚謠默默喝湯不說話,沒有與姜行爭執的意思。
段小江嘆氣:“我只怕你這樣下去,早晚橫屍街頭。”
“你不懂,我這叫人生得意須盡歡。”姜行嗤笑道,“起碼我自己賺來的錢,全是被自己敗光的,不像你,為了個賤人累死累活,還被她害的險些沒命……”
“姜行!”段小江重重擱下筷子。
桌面上的碗碟被砸的跳了起來,楚謠嚇了一跳,筷子落地。她扭頭看向段小江,認識他這麼久,還從未見他發過這樣的脾氣。
段小江意識到自己失態,一瞬換副容色,又從筷子筒裡抽出兩根擦幹淨了雙手呈給她:“對不住對不住,嚇著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