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謠咬了咬唇:“我……”
“你這樣的心思,和我救你爹時,假意自殘來博取他的感激有何區別?這就是你說的家人之間無需算計?”寇凜重新閉上了眼睛,語氣慢慢緩了下來,“你總在我面前言聽計從,費盡心思的討好我,若不鬧這一場,我幾乎忘記,你是險些成為本朝第一個連中三元的女人,不是溫室裡嬌弱的需要呵護的牡丹。”
對於他的指控,楚謠無法反駁,她的確是存著私心的,她從未否認過。
第一個原因是她厭惡寇璇,想為自己出口氣。
自小到大,從沒有哪個女人這般給自己臉色看過,即使皇後礙著她父親的面子,也對她和顏悅色。
若那女人真是寇凜的姐姐,或者一心向著寇凜,她能忍則忍。可真實情況恰好相反,讓她如何忍的下去?
至於第二個原因,正如寇凜所說,她再謀他的心。
她與他之間的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完全建立在她的“善解人意”之上。她深知,這是寇凜會選擇她作伴的原因。
少年夫妻老來伴,寇凜常常愛用“伴”這個字,很能說明一些問題。
他年紀並不算大,但飽經風霜,早已沒有少年心性,精明睿智的足與她父親以及袁首輔比肩。
楚謠唯有摸著他的性子慢慢走,試圖走進他心裡去,一步也不敢行差踏錯。
她愛這個彷彿被詛咒了的孤單男人,越瞭解越是愛。她想給他溫暖,可若連靠近都無法靠近,那一切皆是空談。
夫妻之間感情的算計,她認為不是算計。
但她明白,自己此番踩到了寇凜的底線,不得不解釋道:“我是算計了你,但我與旁人算計你的初衷不同……”
“我知道,你是因為在乎我,這令最恨被人算計的我,一時都不知該氣惱還是該愉悅。”寇凜牽動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我只知道,我這心中雖還有些惱你,卻依然想這樣抱著你,想你陪著我,畢竟從今往後,我只剩下你了,也幸好還有你……”
“你永遠都有我。”
“可是謠謠,有些話我不得不說,我雖念書不多,卻很喜歡一句詩。”
“恩?”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楚謠仰頭看著他的下巴。
“我不知‘恩愛’我能否給的起,但‘不疑’兩個字我做到了。”隔著她的衣服,寇凜摸到那枚金鑰匙,“我們彼此瞭解尚不足時,我便敢將自己的家底和盤托出,也與你說,若對著枕邊人還要遮遮掩掩,小心防備,那我寧願寡居一世。”
楚謠點了點頭:“恩。”
寇凜道:“信任這兩個字,萬金難求,彌足珍貴。”
楚謠沉默半響,認真道:“我答應你,從今往後無論發生任何變故,我都不會瞞著你,第一時間告訴你,與你商量,不會在自作主張。”
稍隔一陣子,寇凜才開口:“我也會試著,換一種新的活法。”
他捋她一縷順滑烏發,與自己的長發綰在一起,打了個結。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或許夫妻之間得先有“恩愛”,才有“不疑”,一直以來,他搞錯了這其中的因果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