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一人一馬停在百戶所外。
四個錦衣衛瞬間清醒:“來者何人!”
“謝從琰。”
四人愣了下,一時間都在想“謝從琰”是誰。爾後面面相覷,接連露出震色,是那位打的北元鐵騎似喪家之犬的謝閻王?
甚至都沒有讓他拿出令牌核實身份,一個是百戶所裡如今住滿了大人物,一個是他舉止神態,一看便是久在沙場的武將。
“辛苦了。”謝從琰翻身下馬,順了順馬脖子上的鬃毛,將韁繩遞給錦衣衛,示意他們好生照顧,又囑咐,“去告知我外甥女,我在議事廳等她。”
……
楚謠算著時間他該是夜裡才到,不想他來的如此之快,匆匆忙扶著腿去往議事廳裡。
瞧見他略有些疲累的神色,便知他是日夜兼程趕來的。
“小舅舅。”她扶著腿慢慢走上前。
謝從琰一直也沒有入座,揹著手站在廳中,深深攏著眉頭打量她:“怎麼回事?”
楚謠這樣喊他來幫忙還是第一次,但瞧著她一切安好,猜不出喊他來的原因。
楚謠走去椅子上坐下,也不浪費時間,將寇凜找到寇璇的事情說了一遍。
謝從琰冷笑一聲:“還真是一點也不將我們放在眼裡。”
見他沉著臉就往外走,楚謠喊住他:“我喊你來,不是讓你去找賀蘭家麻煩的。”
謝從琰腳步一頓,走回她面前:“那是做什麼?”
楚謠倒了杯茶,指一指身邊的位置:“你嗓子都啞了,先坐下喝些水,我慢慢跟你說。”
謝從琰怔了怔,自從被她撞破身份,知道是他害她瘸了腿之後,楚謠再也沒有這般與他和氣過了。
他悶不吭聲的走過去坐下。
喝著茶潤喉嚨,聽楚謠道:“我懷疑寇璇從前是京城中人。”
“怎麼說?”
“聽寇凜說,他們從前逃難時從未去過京城,但寇璇明顯對京城極為熟悉。”楚謠亮出手腕上的翡翠鐲子,“除夕夜裡她送我此物,我說要戴著去參加開春的瓊花琳琅宴……”
“瓊花什麼宴?”謝從琰從未聽過。
“你瞧,你久居京城都不知道。那是先大長公主每年舉辦一次的私人宴會……”受邀者,皆是京中頂級權貴圈裡未婚的公子小姐,她的爹孃就是在大長公主府認識的,“豈料我剛說完,她立刻提醒,說我已出嫁,無法參加這相親宴了。”
謝從琰不以為然:“賀蘭家好歹也是百年世家,她知道這些不稀奇。”
楚謠微微一笑:“但你有所不知,十九年前大長公主死了之後,這宴會如今由長安郡主操持,長安郡主愛收藏古飾品,瓊花琳琅宴早已不是相親宴席,而是貴婦人相互攀比首飾的鑒寶會。”
謝從琰抿了抿唇,這就有些意思了。
楚謠也給自己倒了杯水:“寇璇知道的,顯然是大長公主還在世時的瓊花宴,足可見她從前應是京城中人,且還出身高門,可能是主子,也可能是主子的心腹,因為某些變故逃離了京城。”
謝從琰又問:“可還有其他佐證?”
楚謠不可能只透過一個宴會便如此猜疑。
楚謠放下杯子接著道:“她從前逃難賣身一事,也是大有可疑。我瞧她年輕時的模樣,應是個美人,寇凜說她寫得一手好字,可見是個飽讀詩書之輩。換做是我,即使身在亂世,也可以抄書、教書,哪怕去妓院裡掛牌,絕不會淪落到四處賤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