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錢。”
咦,對。
對個屁!寇凜呸了一口,不差佔柳言白這點便宜,道:“咱不缺這點兒錢,花錢買!買最大最氣派的燈,點最亮最香的松脂,比親手做的更靈驗!”
“哦。”楚謠無話可說。
楚簫轉頭前先鄙視他一眼:真粗俗!
原本不必楚謠開口,柳言白也打算幫楚謠做一盞。
從楚簫處聽了寇凜的話之後,他笑了笑,將多出來的材料直接扔進炭火盆子裡燒了。
除夕夜時,柳言白、楚簫和袁少謹師徒三人拿著自制的祈天燈,乘坐馬車前往洛河畔。而男裝打扮、貼著兩撇小鬍子的楚謠獨坐一輛馬車,手裡空無一物。
半個時辰前寇凜還在,收到賀蘭夫人的口信後立刻就離開了。
昨個晚上也是,一走大半夜。
兩姐弟失散二十年再度重逢,楚謠並不介意他多多陪伴她,畢竟明日一早他們就要啟程離開洛陽,再見面須得隔上一段日子。
令楚謠悶悶不樂的,是寇凜毫無帶她去見賀蘭夫人的打算,她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他並未將她視為家人的感覺。
馬車不曾抵達洛水畔便走不動了,一行人下了馬車。
洛王謀反,神都衛易主,並未影響洛陽百姓對燈會的熱情,反而因為近來事端頻繁爆發,今年來放燈祈福的人數比往年多出一倍。
楚簫跑去她馬車前攙扶著:“這裡人多,小心些。”
熙熙攘攘的人群裡,楚謠望著頭頂密密麻麻的祈天燈,顯出幾分無精打採。
“老師,我看咱們也別往裡面擠了。”袁少謹目望前方下餃子似的人群發愁,“就在這放了得了。”
“我看也是。”楚簫原本想上洛河橋,礙著楚謠的腿,放棄了這個想法。
柳言白原本就沒有往前走的打算,點點頭。
三人從馬車裡將燈拿了出來。
祈天燈的竹篾架似傘骨一般是可以折疊的,不佔地方,撐開以後,便是偌大一盞精美的燈。
三人都提前在燈紙上寫好了祈願的內容。
楚簫都寫了什麼楚謠一清二楚,因怕筆跡露餡,是他念著楚謠寫的,無非是母親在天之靈安息,父親多幹點兒好事兒,妹妹腿快些好,舅舅和虞清在戰場一切平安,今年又添了一條,妹夫少幹點兒壞事……
袁少謹寫的祈福書也差不多,將袁家人逐一說了一遍。
唯獨柳言白的燈紙較為幹淨,唯有八個字:風調雨順,河清海晏。
楚謠凝視著柳言白放燈時那虔誠的神情,讓她相信他是邪教少主,比讓她相信寇凜其實是文曲星轉世還難。
“阿謠,妹夫去幹什麼了?不是要給你買最大最氣派的燈嗎?”楚簫放完了燈,見楚謠羨慕的表情,不忿道,“真是靠不住,你等著,我去給你買一盞。”
楚謠正想說不必了,楚簫已往人群裡擠出好遠。
袁少謹也趕緊追上去:“等等我,你個路痴別走丟了!”
等兩人離開,站在人群邊緣的楚謠問道:“老師,您真的想好了要和我們前往福建麼?”
阮霽昨日便回京了,寇凜邀柳言白一同去福建,說那神醫古怪刁鑽,常出各類難題,他原本想要聘請一些博學多才的謀士隨行,再一想十個謀士也未必抵得上一個柳言白。
一番吹捧,柳言白竟然應了下來。
“橫豎國子監裡近來清閑,寇指揮使又肯幫我告假,正好走遠些遊歷一番。”柳言白微微仰頭,望著空中遮天蔽月的祈天燈。
他有想過寇凜的意圖,是不是因為疑心而設下圈套。但寇凜應不會拿著楚謠的安危開玩笑,神醫在福建應該是真的。
無論為了策反寇凜,還是幫楚謠治腿,他這一趟都是非去不可。
即使寇凜不來請他,他也得找理由同往。
楚謠點了點頭,她知道寇凜不安好心,但若老師沒問題,也無需怕。
她不說話時,柳言白也一樣沉默。兩人同是異常沉靜的性子,站著看燈,也沒覺得有什麼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