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先將你們送回京去,清河縣的案子我讓徐功名派人去辦。”離開京畿境,根據以往的經驗,寇凜怕會有危險。洛陽雖有個錦衣衛百戶所,但地方錦衣衛的辦事能力,他是信不過的。
他不好明說,楚謠卻懂,轉頭看向她哥哥和袁少謹:“哥,你們兩個是想回去,還是去洛陽?”
“去洛陽。”楚簫冷的發抖,還豎著耳朵聽著。
“我想去洛陽。”袁少謹自小到大第一次離開京城,愈發明白何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楚謠回頭看向寇凜:“我也想去。如果不覺得我們是累贅的話,就帶我們一起去吧。”
眼風掠過楚簫,寇凜默默在心中衡量許久,應了下來。
……
一行人取道洛陽,阮霽並未告訴賀蘭茵關於寇凜的身份,賀蘭茵也是個識趣之人,並不多問。
上馬車前,寇凜吩咐段小江:“召支暗衛過來保護本官……還有,通知虞清,倘若收到天影的訊息,就來洛陽與我們彙合,收不到,留在京中哪兒也別去。”
這廂柳言白上了馬車,與書童比手勢暗語:查一查這七個木偶是否與我們有關,再通知王若謙,讓他帶一隊人去洛陽候命。這或許是殺寇凜的好機會,我會見機籌謀……
頓了頓:再給虞清遞個訊息,楚簫有危險,讓他去洛陽。我瞧瞧是否有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書童點頭。
柳言白捏了捏眉心,私心來說,他根本不想要楚簫和虞清的命。虞清乃良將之才,殺之可惜,而楚簫雖沒什麼用,卻是楚謠的親哥哥。
但他們十年前在定國公府禁地裡見過老影主的相貌,再見一定認得出,距離國宴尚有四個月時間,留著他們實在太過冒險。
若在明年國宴之前暴露了老影主的身份,那麼他們傾盡心力籌謀這麼多年的計劃,將有可能毀於一旦。
正如老影主所說,改朝換代,以新代舊,犧牲在所難免。
柳言白閉眼定了定心,又問:還沒找到阿飛?
書童比手勢:沒有。先前他體內的對蠱有死亡的徵兆,隨後又活躍起來,說明他人無恙,估計是躲在哪裡養傷。”
前往洛陽依然需要走官道,這並不耽誤寇凜走一路訛一路的計劃,每晚宿在驛站裡時,總會孤身入城裡逛一圈。
對楚謠美其名曰去縣衙翻閱一下卷宗,是否有冤假錯案。
實際是去碰瓷。
憑借多年積累的經驗、過硬的身份和訛人手段,如他預想,得了不少的錢財,起碼賺回兩個佛像金身錢。
楚謠雖有懷疑,始終難以預料他沒下限到這地步,何況寇凜每次外出回來,的確拿了不少的卷宗副本——其實都是套著卷宗皮的賬本。
這令楚謠頗為欣慰,但更讓她欣慰的還是楚簫的轉變。
自從離了紅葉縣,無論馬車上還是投宿時,楚簫手裡總是離不開書。從前一到戌時就去睡覺的懶貨,夜夜過了子時房內還燃著燈。
楚謠也不知紅葉鎮內到底哪一點觸動了他的神經,從《大梁律》到《洗冤錄集》,再到《逍遙遊》和《顏氏家訓》,柳言白書匣內所帶的書,全被他看完了。
還求著寇凜從縣裡書局給他買些書回來看,不說書名,買什麼他看什麼——寇凜故意捎回來的民間志異和低俗話本,他也照看不誤。
袁少謹見他這般努力,也跟著一起看,但楚簫看的書除了閑書外他基本倒背如流。唯有央著寇凜從書局也買些雜書給他看,為此被寇凜坑了不少錢財,坑到身無分文,全部記在賬上,也顧不得。
臨近北直隸和河南邊界,夜晚住進驛站後,楚簫剛央著準備出門的寇凜帶書,袁少謹便跳出來也要一模一樣的。
等寇凜離開後,楚簫惱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是不是有病,總和我比什麼?難道你還沒看出來,離開國子監之後,我倆都是廢物?你有本事去和寇大人、和老師比啊?”
袁少謹振振有詞:“他們比咱們年紀大,閱歷深,我與他們比什麼?何況我連你都比不過,我還和誰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