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白見她伸著脖子,便抬起帶著手套的右手,將畫卷拿起來遞給她:“你從前常說我畫的菩薩比廟裡的金身更加慈眉善目,我畫的怒目金剛,若還是一副慈悲模樣,那還是金剛麼?”
說的也是,楚謠壓下心頭那股不適感,認真賞畫:“老師這畫技真是愈發精湛……”
……
寇凜蹲在房頂上,幾乎要快成個雪人,暗戳戳聽著房間裡的動靜。
聽這師徒倆聊畫聊了半個時辰,拳頭捏的咯吱咯吱響。心道孤男寡女的,你老師不知你是個女人,你自己總該知道,簡直是不守婦道。
但他才將楚簫指派給柳言白,現在又不能下去將人搶走。
胃疼。
好在楚謠心裡也是清楚的,只是沉迷於畫,難得聽老師指點兩句。但見時辰已晚,及時告退離開。
出門尋了個侍女問一問楚簫的房間,回到房內。
才剛關上門,寇凜就從窗子裡翻了進來,面部線條緊緊繃著:“怎麼不繼續聊了?孤男寡女的……”
“我知道你在房頂上。”楚謠笑著道,“所以不算孤男寡女。”
“你怎麼知道?”寇凜一愣,他蹲房頂的功夫一貫了得,竟也會被發現?
“猜的。”楚謠剛順手問柳言白要走了那壺溫酒,“你先回去吧,我喝點酒睡下,待會兒就醒了。”
楚謠離開以後,小書童進來,打著手勢道:少影主,您真的不該和寇凜走太近,太過冒險,他十分敏銳,定然會查你。
“我還怕他不查。”柳言白手邊是卷宗,眼睛卻看向案臺角落裡的怒目金剛,“我的經歷千真萬確,並未造假,我怕他查?”
小書童比著手勢:但我怕老影主……
柳言白沉默片刻,終於也比了幾個手勢:義父那邊我自有交代。
寇凜一直守到“楚簫”睡著,才似做賊一般出潛出了西廂房,回到東跨院裡。
楚謠躺在床上尚未醒來。
寇凜在案臺前坐了一會兒,手裡的卷宗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心頭忐忑不安。這是一種直覺,說不上來原因。
沉思良久,他推開窗子,示意段小江上前。
段小江隔著窗抱拳:“大人有何吩咐?”
寇凜低聲道:“你速速遞個訊息回京,讓徐功名去查柳言白,從開封查起,仔仔細細的查……”
段小江微怔:“查柳博士做什麼?”
寇凜抱著手臂,微蹙眉頭:“你不覺得這個柳博士太厲害了麼?如此厲害的人,為何一直待在國子監?”
段小江覺得這問題十分有趣:“他喜歡教書育人,有什麼奇怪?”
寇凜搖搖手指:“不,是因為京城各部門裡,只有國子監傻子最多。”
段小江仔細想了想,訕訕打趣道:“屬下覺得,您是看所有人都向著柳博士說話,心裡不舒服吧?屬下看柳博士的舉止,應是不會武功的……”
寇凜瞥他一眼:“誰說壞人就一定得武功高強?”
段小江訥訥:“他看著不像壞人。”
寇凜冷笑:“本官看著難道像個好人?”
“那倒是。”段小江反正跟不上他的腦迴路,也不問了,“屬下這就送訊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