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謠正趴在一個藤編匣子上,感覺手痛,一看手心有一個正流血的傷口。
柳言白伸手扶她起來:“你被匣子裡蛇咬了。”
“蛇?”楚謠懵怔了一下,旋即驚的跳起,離那匣子要多遠有多遠。”
柳言白背對著她,唇角微微一抿,應該是楚謠。
楚謠大抵明白了怎麼回事,應是柳言白讓楚簫幫忙取書,楚簫才被蛇給咬了。
一定是柳言白先前在山中游歷,順手抓了條冬眠的蛇扔進匣子裡,想回來泡酒喝。屋裡暖和,這蛇蘇醒了。
楚謠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因為這很柳言白。
柳言白去掀匣子:“我現在就將它抓出來,為你報仇。”
“不用了。”楚謠最怕蛇,禁不住抖了下。
她知道自家老師口中的報仇是什麼意思。
當年在國子監念書時,有一陣子京中颳起了效仿魏晉風流的習氣。同窗那些世家子們,旁的沒學會,倒是學會了服用五石散。
一日課上,柳言白拎了兩只兔子來。一隻被他灌了許久五石散,一隻則是正常的兔子。他就在課上拿了把小刀,將兩只兔子開膛破肚,對比給他們看。
那隻吃多了五石散的兔子,內髒比正常的兔子……
總之,那堂課包括楚謠在內,被逼著邊吐邊看,此後國子監內效仿魏晉風流的風氣便斷了。
柳言白笑了笑,還是掀開匣子,取出金瘡藥來:“我幫你清理一下。”
“我自己來吧。”
“好。”
柳言白也不多說,走去案臺後,坐下來翻卷宗。微微抬眼間,看著楚謠一邊上藥,一邊呲牙。
柳言白問:“很疼?”
楚謠道:“還好。”
柳言白重新垂下頭,他教了她六年。起初覺得不對勁兒時,也覺得因是楚簫摔過頭,才導致性格多變。
但他曾在尚書府教過楚謠,兄妹倆再像,不可能連小動作也一模一樣。
尤其是楚簫暈血過後剛醒來,起身時,習慣性會坡一下腳。
現在似乎楚謠已經習以為常,不會再跛腳了。
他也是用了挺久一段時間,才確定了這荒誕的事情。
柳言白陷入沉思時,楚謠走到案臺前。他手裡的卷宗是副本,楚謠已經見過,並不好奇。只注意到他手邊的一幅畫,畫的竟是怒目金剛。
她頗驚訝:“老師,這是您畫的?”
柳言白點頭。
楚謠歪著頭看:“我記得老師從前愛畫蓮花和菩薩。”
柳言白笑道:“你也說了,是以前。何況怒目金剛和低眉菩薩,雷霆手段和慈悲教化,方式不同,初衷卻是一樣的。”
楚謠單純品畫:“可老師畫的這金剛,瞧著有些嚇人……”
說不上來,總覺得戾氣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