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掛在陸千機臉上的笑容凝固住。
他倒是想偽裝,可他深知寇凜既說了出來,必是確定無疑,再解釋也無用。
“縮骨功這門功夫難練,功法也難找,王若謙一個小孩子是如何拿到手的?”
寇凜稍想多了些,接著去查王侍郎。
這王侍郎雖有些才幹,但背後無勢,官運不濟,在工部一個小吏做了近十年,直到第四子王若謙出生後不久,才開始步步高昇。”
“王若謙自小體弱,骨頭肯定是有些病的,卻因此被影這個組織看中,認為他適合修煉縮骨功。所以他父親把他賣給這個組織,將幼年的他鎖在後院,強迫他練功,來換取自己的高官厚祿。”
陸千機面無表情,袖下的拳頭緊緊捏起。
寇凜向前走了幾步,距離他更近一些,方便觀察他的表情:“當王若謙練成縮骨功後,始終不願同流合汙,暗中蒐集他父親的罪證,準備告發他。但本官接到的舉報,卻是王侍郎與閹黨有關,絲毫沒有提起‘影’。那份舉報本官略略一查,發現勾結閹黨罪證確鑿,如今想來全是偽造,這不是一個十五歲足不出戶的少年可以辦到的。”
所以寇凜猜,王若謙像當年的自己一樣,混入皇宮去告了禦狀。
並且向聖上提議抄了他們家,將他流放,走半路讓“影”將他救走,藉此混入“影”中一探究竟。
可沒料到,“影”又將他派去錦衣衛指揮使身邊做奸細。
陸千機不曾辯解,慢慢道:“大人,錦衣衛分明暗。指揮使在明,大首領在暗。天字暗衛,乃是聖上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道保障,自成立以來,暗衛大首領的身份不能曝光,尤其不能被指揮使知道。”
“因為大首領是監視指揮使的存在。”寇凜當然知道,暗衛大首領是懸在歷代錦衣衛指揮使頭上的一柄利劍,“可您陸大首領如今被本官發現了真身,本官若去聖上面前說出來,您這大首領的位置,坐不穩了啊。”
陸千機輕輕笑道:“寇大人如何認定我就是大首領?”
寇凜指了指背後:“本官守在此地,正是做最後的確定,這條下山的路,是通往皇宮的。”
陸千機皺起眉。
“還有,您在本官衙門裡,怕惹本官起疑,總是刻意保持著江湖人士的清高做派,不理會太多瑣事。本官手裡的暗衛,一直是小江在管,你知之甚少才對。但你先前竟跑去了一處你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暗衛營,假扮小江讓本官的貼身暗衛送畫像去楚謠房間,還說出那些話來……”
寇凜自得一笑,“陸大首領,只因心中一時不忿,老馬失蹄了吧?”
“呵。”陸千機沉默片刻,收斂情緒,也笑了起來,“我很想知道,寇大人猜到這一切後,想起先前命我潛入楚謠房間內,將她仔細檢查一番……氣不氣?”
寇凜神色一變,氣不氣?
也不知那晚他對楚謠做了什麼,再一想還是自己下的令,簡直要氣死了好嗎?
但寇凜不能表露出來,賤兮兮地笑道:“那不知本官與謠謠在小船相會時,陸大首領站在相距不遠的畫舫上,眼睜睜看著那條小船搖啊搖晃啊晃的,氣不氣?”
陸千機同樣神色一變,恨不得一拳打死他。眯起眼睛:“寇大人堵我的路,拆穿我的身份,是想拿捏我為你做事?”
寇凜依然笑的賤兮兮:“陸大首領,這賊窩就算剿了,本官依然滿身的麻煩,此事不容易擺平……而且,本官還有許多關於案子的疑惑,想向大首領請教。”
陸千機垂了垂眼,整理手套,周身殺意盡顯:“你就不怕我殺你滅口,說你與賊匪有所勾結?反正現在你不過個畏罪潛逃的囚犯,死不足惜。”
“嘖,本官真是好怕呀。”寇凜裝模作樣的抱臂抖了抖,解下背後的紫檀木盒子,“所以才帶著本官壓箱底的神兵來,陸大首領不是一直好奇這盒子裡裝著什麼?”
陸千機確實好奇,做出手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