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謠道:“上次太子不是告訴您,他有關於《山河萬裡圖》的線索麼。太子說,在東宮失竊案發生前兩天,他在太子妃房間裡看過一張東宮佈防圖,禁軍十二衛每隔七天變化一次佈防,畫圖只能用七天,太子妃是定國公府的人,太子懷疑失竊案與定國公府有關。 ”
這麼重要的線索,寇凜想問她早怎麼不說,卻也明白信不過他時,她說出口會給太子惹來麻煩。
“我知道了。”
……
電閃雷鳴,卻一直不見暴雨落下,尚書府內戒備森嚴,夜行衣外,寇凜套上老嬤嬤的衣裳,戴著膠質面具離開楚謠的小院,順著迴廊朝後花園方向走。
楚謠住的偏,幾乎和後花園挨著,而尚書府後花園又和隔壁人家的後花園挨著。為節省時間,寇凜決定從隔壁人家的房這空置數年的宅子突然有人搬進來後,寇凜立刻派人查了查,搬進來的是洛陽首富賀蘭家的大公子賀蘭忻,上京來處理家族生意的,身份不存在任何疑點,他才放心。
皇宮,梁成帝寢宮。
“寇卿的意思是,虞清會私自入京,是這個名叫‘影’的神秘組織的陰謀,而你也是因為多管閑事插手了楚簫和虞清的案子,擋了他們的路,才會被設計陷害?”
“啟稟聖上,這只是微臣的推測。但微臣之所以插手此事,並非多管閑事,而是因為微臣發現東宮失竊,或與這個組織有關。”
和太子一樣,再沒有確鑿證據之前,寇凜也不能將定國公府搬上臺面。
聖上有些忌憚宋家不假,但他多疑不定,連親生兒子都忌憚。相比較下,他對自己的親舅舅、定國公宋錫是極為信任的。
寇凜懷疑的是宋錫的兩個兒子,纏綿病榻二十幾年的世子宋亦瀾,還有宋嫣涼和宋世鈞的父親中軍都督宋亦楓。
他沒懷疑過宋錫,這位已經六十好幾的國公爺戎馬半生,只愛練兵,一輩子都沒怎麼理過朝政。
還是世子時就放著京官不做,跑去西北荒漠之地戍邊,一去十幾年。
直到他父親死了才回來承襲爵位——據說是不滿他父親將妹妹、也就是當今太後嫁給沉迷修道煉丹的先帝守活寡。
先帝駕崩時,宋錫為保聖上登基,手腕淩厲的誅殺淮王,滅了鎮國公滿門。
聖上年輕時最容易拿捏的那會兒,宋錫都不插手政事,不幹涉聖上任何決定。
更何況現在二十四年過去,亂局已平,朝政穩定。
只要宋錫活著一日,還掌握著宋家大權,任何憑空質疑宋家的言論,只會令聖上覺得有人圖謀不軌,妄圖奪取軍權。
如同這個節骨眼上彈劾寇凜的奏摺,只會引聖上的反感和猜疑一樣。
梁成帝在心腹內侍的伺候下淨著手面,道:“寇卿,這個‘影’究竟是何來頭,如此神通廣大,拿得到錦衣暗衛不外傳的畫像,還能買通宮內各局司的老宮人,連寧賢妃的乳母都能收買。”
寇凜心道這不是‘影’的力量,這是宋家的本事。他微微垂首:“回聖上,據微臣所知,‘影’起初只是江湖中一些能人異士組成的一個小組織,做主之人被稱為影主,其下有左右護法,四個堂主,專收錢為人處理難題。二十多年前,也就是聖上您繼位以後不久,這組織應是換了新的影主,開始逐漸滲透朝堂,手越伸越長……”
十年前楚簫、虞清、宋世非三個小孩子在定國公府禁地裡,應該是被誤會看到了什麼秘密,所以才遭來殺身之禍。
倘若《山河萬裡圖》也是他們合謀竊取的,那麼宋家與“影”合作,絕不僅僅是為世子求藥。宋亦楓宋大都督為了醫治自家大哥的病,竟捨得殺害自己的庶子宋世非,奉上自己的女兒宋嫣涼,是在對影主表決心,其中必有更大的圖謀。
梁成帝壓低聲音:“寇卿認為,與淮王或者閹黨可有關系?”
“微臣不敢確定。”寇凜抬起頭,故意將自己凝重的神色讓梁成帝看個一清二楚,“但微臣認為,即使與東宮失竊案無關,也不能再任由這個組織做大。可又恐怕這京中受過他們恩惠、或受他們牽制的勳貴與權臣太多,追查下去,容易觸犯眾怒……”
梁成帝冷冷打斷他:“觸犯眾怒?寇卿當年以雷霆之勢肅清閹黨的氣魄哪裡去了?莫不是這些年被榮華富貴消磨光了?”
“微臣惶恐!”寇凜連忙躬身,“微臣只是怕會引起朝堂震蕩……”
“查!一幅莫須有的畫像都能編排出一個戲本子,在朕的大朝會上演的風生水起,這群奸邪都快跳到朕的頭上來了!”梁成帝怒不可遏,“朕準允你全力徹查,權宜形勢,先斬後奏!即使牽連到皇親國戚也給朕有一個殺一個,務必將此組織給朕一網打盡!”
寇凜等的就是這句話:“微臣領命!”
梁成帝又道:“可寇卿執意藏在暗處,如今手下無人可用,孤身一人如何是好?”
寇凜擲地有聲:“形勢固然嚴峻,微臣亦有自信,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