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凜嘴角直抽抽:“平時想案情想不出來,旁門左道你這腦子轉的倒真快!”
詔獄內。
楚簫換好官服走進虞清的牢房時,她正側躺在石床上睡覺。詔獄雖然號稱十進九不出,但因為能被抓進來的通常是皇親國戚,公侯高官,牢房的條件相當不錯。
聽見響動,虞清翻身面向他,腦袋枕在手臂上。
楚簫關上牢門,從後腰處摘下個小瓶子扔過去:“看我給你帶什麼了。”
虞清忙不疊坐起身,接過手中以後拔開瓶塞,酒香撲鼻而來。這是京城陶然居的竹葉青,她的心愛之物,自從離京,有五年不曾嘗過了:“就這麼點?”
“衙門裡不好帶,將就一下,等你出獄我再陪你去陶然居,想喝多少有多少。”楚簫走過去,習慣性準備坐在她身邊,忽然想起她是個女人,同坐一張床不妥。
他腳步遲疑的一剎,仰頭喝酒的虞清已經騰出一隻手,抓住他的腰帶往跟前一拉,將他甩去了床上:“就一張床,你打算坐地上?”
楚簫連忙坐穩,屁股挪了挪,與她相隔一些距離,看向她纏著厚厚白布的手:“手心上的傷……”
“一點小傷而已,楚二太過小題大做。”虞清那會兒睡著了,睡醒一看自己的手也是哭笑不得,“不過咱們家楚二可真是越來越體貼溫柔,往後的夫君有福咯。”
“虞清啊。”楚簫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我問你件事情。”
“恩?”
“我們兩家是政敵,倘若我有錯落在你爹手上了,你爹會不會……”
虞清直截了當的回:“不會主動。但若袁首輔授意,他會。而我暗中救你,他絕對不攔,只會警告我三思而行,出了事別指望他會幫我。”
楚簫低低苦笑一聲:“果然。”
虞清在他背後一拍:“因為救我,被你爹罵了吧?”
這一巴掌拍的楚簫差點兒趴下,微微一挺腰:“是我罵我爹,狠狠罵一頓,罵的別提多舒服。就是一不小心把藏在心中的秘密洩底了。”
“秘密?”虞清眼珠一轉,“呀,你把你故意不學無術的事情說出來了?”
楚簫原本是想故意吊一吊她的胃口,此刻卻驚掉了自己的下巴:“你怎麼又知道?”
虞清輕輕抿口酒,笑道:“當然是從前灌醉你之後,你自己說的啊,你和楚二一個德行,酒量不錯,但喝醉之後問一句說一句。”
楚簫臭著一張臉正欲開口,虞清目光一凝,做出噤聲的手勢:“外面有人。”少頃,“好了,人走了。”
“是誰?”楚簫依然壓低聲音說話。
“應該是寇凜身邊那兩個江湖人士之一,武功很高,幸好咱們沒說要緊的。”虞清嘖嘖嘴,接著剛才的話題,“那你洩底以後,你爹是什麼態度?”
“他想解開我的心結。”楚簫將父親的話說了一遍,“實話說,我也的確多理解了他一些,但無論他有多少理由,多少無奈,都不能掩蓋他現在為了權位可以隨意陷害忠良的事實,這是我絕對不能認同的。”
所以這並非心結,而是立場。
但楚簫也的確認識到自己做法有誤,文不行,武也不行,從前當個混吃等死的紈絝還好,此次從濟寧回京,一連串的變故,令他頭一回感覺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虞清問他:“那你想好怎麼做了?”
“沒想好,如今我是錦衣衛,就先跟著寇大人學做錦衣衛。寇大人算是這京中我唯一不討厭的官了,不過……”楚簫話鋒一轉,“我總覺得,寇大人對阿謠似乎有不軌之心,而阿謠也不排斥他,天天在我面前說他的好話。”
“男未婚,女未嫁,這不是很好嗎?”
“哪裡好了?我是很感激寇大人沒錯,可在我心目中,他和我爹、袁首輔是同個位置上的人,老謀深算的奸臣一個,阿謠哪裡是他的對手,根本一點也不相配,一定會被他欺負……再說我爹在他這個年紀時,我和阿謠已經七八歲,他為何至今不娶妻?是忘不掉他那姓宋的老相好,還是當年在大理寺監牢裡被裴頌之虐待的不舉了?他若不舉,阿謠往後豈不是守活寡嗎……”
楚簫滔滔不絕說個沒完,說著說著猛地又想起聽眾是個女人。
他這張口閉口把不舉掛在嘴邊,不合適吧?
偷看一眼同樣當妹妹心肝寶貝疼的虞清,面色凝重,很明顯將他的分析聽進去了。
楚簫心頭也是尷尬,無話不談的八拜之交忽然之間變成女人,他一時間真的適應不了,錯開這個話題:“對了,你既然從前就知道我是故意不學好,為何不糾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