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於再說,失竊案或許與太子妃有關。
鑰匙在明衡手中,太子妃一介弱質女流去寶庫盜畫是不可能的,這就牽連到了她背後的定國公府,宋家。
可宋家偷畫做什麼?
宋錫是聖上的親舅舅,當年為扶聖上登基,誅殺了淮王與鎮國公府滿門。這幾年,定國公府掌握著中軍都督府,京畿重地的兵權,除了禁軍十二衛、謝從琰的三大營,以及寇凜的錦衣衛,幾乎全在定國公府手中。
也莫怪人說大梁一半姓明,一半姓宋。
而宋家也很老實,只安穩握著兵權,族中子弟沒有文官,從不參與朝政。不管她父親和袁首輔怎麼鬥,一直置身事外。
“我當然知道後果,無憑無據的,若惹惱了宋家,我這太子之位肯定沒了。”明衡從案上取了繡春刀,“我先前出宮找你,原本就是想告訴你此事,可惜遇到了刺客,沒說成。”
“您先前可以告訴我父親……”
“除了你,我哪一個都信不過,從小到大,身邊只有你是真心待我好。”明衡將繡春刀遞給她,“再說了,不是你總教著我諸事多留個心眼。”
“既然知道,千萬別再告訴任何人。”楚謠叮囑他,“你繼續裝作毫不知情,餘下一切交給我。”
“哦。”明衡應了一聲,憂心忡忡地看著她將繡春刀掛在腰間,老媽子一樣叮囑,“阿蕭啊,你這也不知惹了誰,在外行走千萬要小心,千萬不要落單,千萬……”
“行了,你照顧好自己就成,我跟在寇大人身邊安全的很。”
楚謠心事重重,沒功夫與他閑聊,告退離開。
……
寇凜站在露臺上吹冷風,負手看著她從殿中走了出來。
楚謠走到他身後:“大人。”
“商量好了?”寇凜輕笑了一聲,有些看笑話的意思,其實他並不認為太子會有線索,只是誆著他去救楚簫罷了。
他會答應,有一半原因是想和裴頌之對著幹。
另一半,大概是他愛管閑事的老毛病犯了。
“茲事體大,屬下得抽個時間去和家父商討一下,再告訴大人。”楚謠說的是實話,絕不能貿然告訴寇凜。
從前裴頌之將他整的那麼慘,他這睚眥必報的性子,一直忍著不報仇,可見同樣不敢招惹定國公府。
倘若他將太子的疑心拿去給定國公做人情,後果不堪設想。
“茲事體大?”寇凜微抿著唇,一副“你演,你接著演”的表情,“行,準你今晚回家去,找你爹商討。”
“多謝大人。”
寇凜冷哼一聲,遂不再廢話,離開了皇宮。
……
馬車停在宮門外,錦衣衛來了八個人,五人騎馬,段小江負責駕車,寇凜則帶著楚謠坐在馬車裡。
是怕再有人刺殺她,擱在眼皮子底下比較放心。
馬車剛行幾步,準備小睡的寇凜眼睛還沒閉上,外頭傳來聲音:“寇指揮使?”
寇凜的臉色微微一變,掀開側窗簾子,笑著道:“宋將軍,哦不,現在該改口稱呼一聲宋指揮使。”
楚謠透過窗子看過去,與寇凜打招呼的人騎著馬,從她這個位置看不到臉,瞧著身上的官服應是金吾衛。
再看腰間懸著的牙牌,竟是金吾衛指揮使宋世鈞,定國公府嫡次孫,宋嫣涼的哥哥。
金吾衛是禁軍十二衛中比較重要的一支,因東宮失竊案,原指揮使被聖上罷官,這位置竟被在外戍邊的宋世鈞爭取到了。
宋世鈞笑著道:“今日大理寺三司會審,聽聞寇兄出盡了風頭。”
寇凜摩挲著金扳指,淡淡道:“莫不是裴大人回去告狀了?”
“豈會。”宋世鈞態度和善,言談間令人如沐春風,“不說這些,宋某為慶賀自己調回京城,不必再離鄉背井,今夜特在紅袖招設宴,不知寇兄是否賞臉?”
楚謠微微皺眉,京中設宴都是提前下帖子的,看來邀請寇凜,是宋世鈞臨時起意。
而且還在紅袖招。
京城權貴圈子裡,織錦閣是個吃飯的地方,紅袖招則以玩樂聞名,並非煙花場所,但具體玩什麼,楚謠沒去過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