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凜敞著胸口,才穿上一條袖子,捕捉到她的視線,立刻一記眼刀殺過去:“你為何偷看本官?”
楚謠心頭微虛,穩了穩,道:“屬下只是好奇,大人從前刀山火海,身上竟然不見疤痕?”
“那是本官花了大價錢,從江湖神醫處買了種消除疤痕的藥膏。”寇凜穿上另外一隻袖子,雙手將折進領子裡的頭發很風騷的挑出來。
“大人說的是,似大人這般完美之人,怎可能讓自己完美的身體留下疤痕。”楚謠慢慢掌握了與寇凜的相處之道,那就是誇他,往死裡誇他就對了。
“你小子有長進,有前途。”寇凜果然被她誇的勾起了笑唇,須臾,眉頭忽然皺起,“你耳朵為何紅彤彤的?”
“紅?”楚謠一愣,連忙去摸耳朵,竟熱的燙手。知道是自己稍稍動了點兒羞臊的心思,牽動哥哥血氣方剛的身體起了一些反應,尷尬著道:“是……馬車裡悶熱。”
悶熱?
寇凜想說深秋時節悶熱個鬼,再看她用指腹揪著兩只耳朵、微微咬著唇的模樣,禁不住打了個冷顫——這楚簫若不是個女人,也一定是個娘娘腔!
寇凜心頭一陣惡寒,趕緊穿衣釦帽,開啟馬車門跳下去:“走!”
楚謠連忙換上飛魚服,也跟著跳下馬車。
東宮。
其餘錦衣衛在殿外等著,寇凜只帶著楚謠進入殿中。
他來的突然,宦官去稟告了明衡太子。
明衡急匆匆趕來,面露欣喜,舉止間毫無儀態可言。張了張口,一句“阿簫”未曾出口,被楚謠瞪了一眼,立刻停住腳步。
寇凜不動聲色的將他們之間的默契看在眼裡,請安問好:“微臣參見殿下。殿下先前的吩咐,微臣幸不辱命。”
明衡唇角微彎,踱步上前:“寇指揮使這份心,孤記著了。
寇凜徐徐一笑:“說一句僭越之言,微臣這些辛苦,可不是為了令殿下記著。”
“孤記著呢,《山河萬裡圖》的線索。”明衡指了下楚謠,“寇指揮使請在外稍待,有關線索孤會告知楚百戶,反正是你錦衣衛的人,你稍後詢問他便是。”
“也好。”寇凜並沒有與他爭執,“那微臣先行告退。”
明衡等寇凜離開之後,忙屏退左右,上前拉著楚謠前後左右的看:“阿簫,你在大理寺可有被用刑?”
“沒有?”楚謠往後退了一步,滿眼無奈,“殿下,多謝您央著寇大人來救我,可您這謊話說的也太離譜了,待會兒讓我怎麼和他交代?”
“我沒說謊,我是真有線索。”
這是楚謠沒想到的,微訝著道:“既然如此,怎麼不一早說出來?”
寶物是在東宮丟失的,聖上對他愈發的不滿,他既然知道線索,還一直藏掖,定是有著難言之隱。
“我告訴你,你千萬別生氣。”明衡窘迫著去喝了口茶,又回來小聲道,“北元將《山河萬裡圖》還回來時,父王是打算自己藏著的,是我主動請纓要保管,這樣等你回京來,可以拿給你看……”
楚謠雖然無語,卻也不覺得意外:“那又是怎麼丟的?”
“這個……”明衡慢慢道,“六月時,我又被父王斥責,心情沮喪,有個剛入宮的小宮女大著膽子來安慰我,我感覺她有些像你,便頗有興致的與她聊了一整夜,可一轉眼,她就被那賤人誣陷手腳不幹淨,給打死了。”
那賤人,說的自然是太子妃。
“宮中向來如此。”楚謠嘆了口氣。
有時都慶幸自己摔斷了腿,不然嫁入皇家,怕是一日也不得消停。
想起某種可能性,她倏然抬眸看向明衡,不敢置信地問:“殿下,您該不會為了幫那枉死的宮女報仇,監守自盜,將《山河萬裡圖》從寶庫裡偷出來,想要栽贓給太子妃,讓她也嘗嘗被人汙衊手腳不幹淨的感覺吧?”
真不是她胡思亂想,這種事情以明衡的個性,絕對幹的出來。
一看明衡心虛的表情,楚謠險些暈過去:“殿下您……”
“沒,阿簫,我沒有。”明衡連忙擺著手解釋,“我是比你小了一兩歲,可你別總將我當小孩子瞧,我知道此事的嚴重性,即使我不在乎這太子之位,還得顧念著你爹呢。”
“那你心虛什麼?”
“我……”明衡難為情地道,“我雖沒監守自盜,但和那賤人一起去向皇後請安時,順了點皇後的心愛之物,回來以後,準備藏在那賤人寢宮裡。她是我皇祖母的孃家人,皇祖母處處護著她,我就是想氣她,也算為那小宮女出口氣。”
楚謠心底一鬆,還好,這幾年總算知了些輕重:“既然如此,和《山河萬裡圖》有什麼關系?”
提到這茬,明衡面色凝重起來,附耳道:“我讓小太監支開守衛,潛入她房間裡,準備找個隱蔽的地方藏東西時,無意中瞧見了一張東宮佈防地圖。禁軍十二衛,每七天變化一次宮內佈防,我不懂她畫一張佈防圖有什麼用。東宮也是她的家,我便沒在意,可才過去兩天,寶庫就失竊了,獨獨丟了那副《山河萬裡圖》。”
楚謠聽罷半響沒有反應,慎重問道:“殿下,你知道你說這話的後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