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桓並不在意,只抹了抹唇邊的汗,將手中攥著的東西遞上前,“你看看能不能用?”
那是一隻毛色青翠的鳥,大眼珠子來回轉動,好像並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
臘月二十七的夜晚。
市集要比往日冷清許多,石橋下的湖水閃著遠處燈火的微光,零碎得像頭頂的星辰。
從項圓圓口中得到訊息,項桓回房換了身衣服就立刻馬不停蹄地往此處趕。
這般時辰,這般天氣,沿岸一個遊湖的人也沒有,清清靜靜。
他剛轉過橋欄,極輕易的,便看到那抹月白色的身影面向著流動的湖水,聘聘婷婷而立。
宛遙真的就在上次的湖邊等他。
不知怎麼的,沿途跑得火急火燎,到此刻項桓竟莫名生出點侷促來,他在石橋旁停下,調整微微急促的呼吸,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一樣,步子逐漸放慢。
興許是聽得身後的動靜,女孩子緩緩轉過身來,溫婉清和的眉眼猝不及防地撞進眼中。
項桓看見她的那一刻,氣息不由自主地一滯,掌心修補過的發簪突然變得燙手了。他低了低頭,目光朝別處避了一下,方才慢慢地向她走去。
周圍有燈火的人家都離得太遠,昏暗的光線遮蓋了他面頰上那些不太明顯的傷。
宛遙若有所思地垂目想了一想,開口問道:“這麼晚?”
她輕輕歪頭,“我的花燈呢?”
項桓唇邊的筋肉猶豫般的動了動,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對不起,花燈昨天……被燒壞了,我也沒時間再做一個一模一樣的給你了。”
宛遙愣了一下,這時,臨街的一戶人家忽的將屋門的燈籠點上了,暗黃色的燭火驀地把面前的少年照亮。
她才發現他的額角有塊結痂的血痕,下巴橫過一條口子,眼底一圈的青黑。
即便面容寫滿疲憊之色,然而年輕人還是一如既往眸如星光般看著她,帶著些許期待,和些許不安。
“我把圓圓弄壞的發簪修了。”項桓終於遲疑著將緊握在手的點翠攤開,垂首解釋,“那天說好要賠你一支的,一早就買好了,原本是打算等我受封當上將軍之後再送你,沒想到後來出了那些事……”
宛遙一言不發,只是瞧著他掌心裡靜靜躺著的簪子。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見,但總覺得好像與上回看不太相同,幾朵素雅的小花映襯著一張傷痕累累的手,翠羽碧波蕩漾。
她不說話,項桓便更感到無所適從,他舔了舔微幹的嘴唇,“我也不知道,這個能不能作數……”
他狠狠地揉了一下鼻子,“不管怎麼說,今天是你生日,我沒有做好花燈,也還是要送東西給你的。至於要與不要……你高興就行。”
過了很久很久,宛遙都未曾答複。
夜風拂面,他攤開的手掌中,那根簪子卻遲遲沒被拿走,項桓的心緒在這段流逝的時光裡逐漸熬成了微涼的一塊石頭。
就在他已經不抱什麼希望的時候,粗糲的手腕忽被人輕柔的摁住。
一縷帶有女孩子的溫香和藥草淡淡苦味的氣息靠了過來。
身側的姑娘借力踮起腳,柔軟微熱的唇瓣在他臉頰上極輕地親了親,隨後又稍縱即逝地落回原地。
項桓穩如磐石的胳膊不經意地一顫,呆呆地望著前方。
作者有話要說: 不容易誒!!!我第一次兩個主角這麼晚才在一起!!
給自己撒撒花!
真是八百年沒用過“親了親”這淡出鳥來的表達方式了!【果然很合適青梅竹馬泥垢
這次先麼麼噠的是遙妹耶!
[芊爺:哼,學我。]
【ps:翠鳥是保護動物,大家請不要學阿懟這種違法犯罪的行為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