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圓圓好似特地在她眼下晃悠了一圈,隨即挨在旁邊坐下,低頭認真的把玩。
“宛遙姐姐,你覺得這首飾漂亮嗎?”
她不經意地一瞥,隨口嗯道:“自宣宗年間四處開始打仗,合適做點翠的翠鳥也死了不少,這麼一支應該很貴吧。”
聽到此處,項圓圓感覺有門兒,把腦袋湊了過去,語氣特別神秘,“你知道麼,是我在我哥房裡翻到的。”
宛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怕你哥回來打死你?”
“咳……那個……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後再說。”
她清了清嗓子,繼續努力,“這玩意兒絕對是要送給誰的,你瞧瞧,簪子被他摸得都亮了一節,你看你看……”
項圓圓一面遞給她,一面循循善誘,“反正肯定不是給我的,他要送的話,早就送了。”
宛遙拎著小背簍起身,“那大概是送給他的哪位名門貴女的吧。”
項圓圓:“……”
她眼巴巴地望著宛遙的背影,發愁地去揪她哥的那支發簪,心想不是我無能,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婁子太大,親妹妹出面也堵不住啊……
冷不防手一抖,那點翠就被她掰下來了一片。
項圓圓瞬間默了默。
做賊心虛地四下環顧,隨即把殘骸貼身收了起來。
彼時的南燕早已是草長鶯飛,花香鳥語。
哪怕有如林的槍戟立在其中,軍營的殺伐之氣也掩蓋不住此地的生機勃勃。
南燕,曾經的大理,一直都是個四季如春的地方。
項桓騎著馬,在營地裡信步而行,微風中,大魏國的深紅色旗幟飛揚招展著。
而旁邊與他並駕齊驅的便是南燕的降將熊承恩,沿途走的都是官道,故而兩軍彙合出奇順利。
熊太守四十好幾的人了,好似被折磨得老了二十歲,須發斑白,雙目渾濁,今日親自帶了十名親衛趕來迎接,其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小將軍車途勞累,一路辛苦……想不到而今我大魏的戰將皆如此年輕,實在是後生可畏。”
項桓不怎麼願意搭理他,倒是隨行的參軍不住替他答話。
這回領了十萬兵馬,雖尚有五萬從別處進發,但帶這麼多人還是頭一次。
將領當中獨他最年少,自然得受不少白眼,可有虎符在手,哪怕眾將士不服也只得咬牙憋著。
風水輪流轉,而今他也享受一回聖旨壓人的待遇。
熊承恩陪著笑:“小將軍,憑祥關據此也不過半日路程,將軍為何這就安營紮寨了呢?倘使再多行軍兩個時辰,傍晚前不就能到城下了麼?”
馬背上的少年冷笑一聲,“著什麼急。”
他目光斜斜睇過去,“上陽谷的地形我比誰都熟悉,萬一熊將軍詐降引我孤軍深入,我豈不是要隨我哥一起,葬身谷底麼?”
熊承恩面容一僵,嘴邊的笑有些掛不住,“項將軍哪裡的話,我都親自來了,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
項桓並沒看他,“那可難說。”
一旁的參軍笑著打圓場,“將軍,熊太守此番來還帶了南燕特産的美酒,一會兒不如……”
“你們自飲吧。”他驅馬前行,“我行軍之時從不飲酒——話先說在前頭,如若喝醉,軍杖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