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是被大石封死的,興許這幫人在外用上了火藥。眼下倒也沒功夫想為什麼溫仰會知曉這條秘密小道,也沒功夫確認寨子裡是否出了內鬼,更沒心思考慮旁邊站著的是山賊還是人質,各自為陣的人們集體開始發愁。
小半個時辰過去了,事情仍舊毫無進展,起初慌亂的情緒一旦平息,眾人也就漸漸從甬道內分散開來。
有的守在出口附近,企圖盼著有奇跡出現,讓這大石不攻自破,有的自暴自棄地抱頭坐在地上等死,更多的人則是回到方才的石室裡小憩。
畢竟兵荒馬亂了一個上午,他們還未能得片刻喘息時間。
宛遙撿了塊幹淨的地方坐下,取出腰間的水囊解渴,不一會兒項桓便提著槍過來了,挨在她旁邊盤膝落座。
他一身藏藍色的短褐上東一塊西一塊的染著血,甫一靠近便聞到濃濃的腥味。
哐當一陣輕響,雪牙被擱在了牆邊。
“不用派人到井口守著嗎?”宛遙把水遞給他,“萬一對方殺下來怎麼辦?”
“要下來早就下來了。”項桓懸空倒了一大口,用袖子擦擦嘴,“我們怕他們突襲,他們也怕我們暗算,這種地形易守不易攻,此時損兵折將對溫仰沒好處,頂多也就安排幾個人在外面把守。”
她聽到這裡才似懂非懂地點頭。
項桓封好水袋,目光瞥見她挺乖巧地在理裙子,嘴唇忽然一抿,想起了什麼;“誒——”
“剛剛嚇著你沒有?”
宛遙怔了怔,意識到他所指為何,如實地搖頭。
少年的唇角揚起一個意外且贊許的弧度:“真看不出,你膽子挺大啊。”
她模稜兩可地笑笑。
把你丟在野外跑十幾裡再殺一個蠻人,膽子再小也嚇大了。
說話時,淮生似乎是聽了宇文鈞的命令,走到這邊席地而坐,拿帕子擦拭雙刀上的血。
她一伸手,宛遙便瞧見了那隻鐵環,比秦徵的要小一圈,但滿是斑駁的痕跡,冷硬的鐵色把手腕的面板襯得分外白皙,一道新鮮的傷痕正印在上面,或許是之前和人打鬥留下的。
出於同為姑娘家的“巾幗相惜”,宛遙側身喚她:“淮姑娘。”
淮生正抬頭,手就被人輕輕牽了過去。
旋即便有一股清亮舒適之感自虎口處蔓延開,她不得不怔愣。
“這藥膏止血生肌,用了也不會留疤。你畢竟是女兒家,還是注意一些比較好。”宛遙低著頭替她輕輕搓揉。
“拿去用吧,一日兩次,一個時辰內不能沾水。”
淮生被塞了個精緻的瓷瓶在手上,她沒道謝,也沒言語,倒是狐疑地在指尖轉來轉去的打量。
項桓在一旁看了,覺得頗不是個滋味。
“喂。我也傷著呢,還流著血呢。”他抱起雙臂別過臉嘀咕,“你怎麼不說給我瞧瞧。”
“你受傷了嗎?”宛遙的確是沒發覺,大概是見他平時鮮血淋漓慣了,一時半刻竟未留意。
於是又轉過去,“我看看。”
項桓聞言,當即利索地開始解衣裳,三下五除二把上衣脫了,將身線條分明的肌肉露給她瞧。
宛遙捏著下巴肅然打量。
“嗯,是有道小傷……”總算尋到了一個小破口,她抬頭說,“這裡沒水,我簡單給你處理一下。”
“哦。”
和四周無精打採的人相比,他們這一堆還算勉強熱鬧的,近處的一個年輕人小心翼翼觀察了這邊許久,才終於鼓起勇氣走到了淮生身旁,一臉高興地坐下,同其他人的愁雲慘淡截然相反,幸福得好似在過年。
他開口就喚道:“媳婦兒。”
淮生本在把玩手中的藥瓶,聞言轉頭,莫名其妙的將他上下一打量,起身走開了。
“誒……”
土匪小哥一頭霧水地抓了抓耳根,視線又落在對面的宛遙身上,後者做賊心虛地打了個激靈。
然而還沒等細看,項桓就冷冷瞪了一眼,他只好吞口唾沫把脖子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