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到了才怪!”他挑開一名沖上來的叛軍,“他慫得跟鳥一樣,壓根沒出面!”
“什麼?那這些人……”
“這些當然是他的人,等著把這幫賊匪一鍋端好據此地為己有。”項桓終於忍不住罵了句娘,“我也真是個廢物,到現在才發覺!”
“……”
少年一向一視同仁,發起狠來連自己都罵。
接連將沿途的障礙掃清,那口古井已近在眼前,項桓撥開用來遮擋入口的枯枝雜草,露出漆黑的深洞,大概長久沒人走,隱隱有股潮氣。
井邊掛著一張繩梯,他試了下,還很穩固。
“宇文!”項桓張口叫道,“過來開路,我押後。”
宇文鈞利索地收起劍,二話不說地爬下繩梯,好在古井並不深,很快繩子一晃動,他就踩到了底。
項桓持槍守在外,片刻便聽到他的答複:“沒問題,你讓他們都下來吧——”
淮生要留著幫忙斷後,宛遙是第一個被送下去的,繩梯踩著很有幾分搖晃,臨著快到底了,她才顫巍巍地落腳,朝井口打了個手勢,表示自己安然無恙。
有了前面幾個敢於吃螃蟹的勇者,急於逃命的眾人紛紛下餃子似的挨個往裡跳,除了被劫來當人質的姨媽們,山寨裡的各色人物也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多時就人滿為患。
井下的通道可容三人過,宇文鈞走在最前,烏泱泱的人馬隨之開始窸窣移動。
項桓順手砍了兩個攔路的,握住繩梯翻身而下,被一槍斃命的倒黴鬼旋即掉在了他腳邊,等淮生落地後,他才抽刀把梯子斬斷。
但其實用處不大,因為枯井也沒多深,真想殺進來順著石壁跳幾步便成了。
這地方是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窄口,叛軍大概也投鼠忌器,遲遲不敢派人下井。
項桓守了一會兒,才低頭去拍滿身的灰,甫一抬眼,竟看見宛遙站在不遠之處,他愣了下跑過去。
“你怎麼在這兒?”
“我……”
一句話剛要說,項桓就自顧自的打斷,沖著大隊的方向罵道:“真是瞻前不顧後,宇文,我讓你看著的人呢,你就把人給我丟這兒啊!”
淮生在旁插嘴:“是她自己留下的。”
“少給他找藉口。我還不知道你倆蛇鼠一窩麼,”項桓冷眼一睇,把她往前推了推,隨後又拉住宛遙,“別管他們,跟著我走。”
感覺現在解釋多半讓他臉上掛不住,她只好頗內疚地回頭朝淮生看了一眼——對不住!
幸而後者沒什麼表情。
甬道是筆直的,正中的位置有個四四方方寬敞的石室,除此之外幾乎是一條道走到黑。
“這地方也不備盞燈。”項桓隨口抱怨,“你之前來探過,路可通暢?”
話問的是淮生,她嗯了聲應道:“沒有問題,從此地出去就是山寨背後的官道,來回也不過一炷香。”
逃難逃得匆忙,誰也沒帶火把,只好這麼摸黑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隊伍漸次停了下來,落在後面的紛紛墊腳張望,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此時,一聲粗口回蕩在四周的石壁上。
打頭的幾人氣急敗壞的罵,然而嗓音中還帶著不易察覺的悲憤:“天殺的,他們把出口堵了!”
人群中登時嘩然。
前無出路,後有追兵,不上不下的卡在這裡,簡直比一刀挺屍還要叫人煎熬難受。女眷們張皇失措的擔憂著。
“這可如何是好?總不能又回去吧!”
“肯定不行,外面全是叛軍,回去也是個死。”
“那怎麼辦,咱們又沒食物又沒水的,能耗到幾時……”
……
宇文鈞摁了摁堵得死死的石牆,紋絲不動,於是回頭高聲問說:“只有一條出路嗎?還有沒有別的可以走?”
寨中的山賊苦著臉回答:“密道是楊大哥帶著我們一起挖的,就這麼一條,沒其他的了。”
他自己問這句話其實也沒抱什麼希望,畢竟一路走來看得清清楚楚,並無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