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飛應付得手忙腳亂:“在你右邊!……你倒是看著點啊!”
他喊著:“沒見我揹著人嗎!”
打得氣急敗壞之際,他們還會抽空罵罵宇文鈞,畢竟這會兒只有他不在。
而宛遙緊緊地貼在那一方筋肉結實的背脊上,她真的就沒有抬頭。
臉頰觸碰到的地方,隔著薄薄的衣衫,有經脈起伏湧動,少年人的身體散發出蓬勃的熱氣,但護著她的那隻手始終極用力的撐著,撐著……
不知過去多久,隱約發現四周嘈雜的聲音逐漸遠去,幽靜的幾絲蟲鳴重新佔據了這片黑夜。
直到月光灑在目之所及的那一側肩頭,宛遙才將視線放開。
天地間浩浩蕩蕩,前路似乎漫長到看不見盡頭,微黃的草和深青的遠山從她身邊後退。
宛延抬眸注視著少年直率而認真的臉側,就這麼看了許久,然後又用力抱緊他,垂頭輕聲喚道:
“項桓……”
終南山一脈的某座荒山之上,茂盛的灌木和高大的梧桐遮掩著一間小木屋。
項桓撥開草叢,推門進去。
屋內似乎是有人住過的,一應物件俱全,只是蒙了些灰塵。
他將宛遙放在裡間的臥榻上,山中的氣候比山下寒涼,又是淩晨氣溫最低的時辰,他把那張毛毯子鋪了一半在下面,好讓她坐著不那麼冷。
“這房是秦徵的,說是他自己蓋的,連陳大小姐都不知道。你就在這兒放心住幾天。”
宛遙摟著薄被,望著他點點頭。
點完後才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項桓反應過來,“很冷嗎?”
“我剛揹你的時候就發覺了……你腿怎麼這麼涼?”
宛遙掩著嘴咳完,看著他笑,眉梢一揚,像是刻意地從毯子裡亮出雙腳——
白色的裡衣裙子下,一對裸足好似半透明的,白得晃眼。
他愣了一瞬,“你鞋呢?”
宛遙縮回裙子裡,笑著低了低頭,“你問我啊?”
經她這麼一提,項桓才意識到忘記了什麼,頗有幾分無措的抓了抓脖子,屋裡找了半天沒尋到被褥,索性把外袍脫下來給她裹腳。
裹著裹著,然後又想起一事,“對了,你還要吃藥……”
結果藥也忘了拿。
先前只顧一腔熱血,等這會兒項桓冷靜下來那麼一思索,好似遍地都是疏漏。
他瞥見宛遙還在笑,內心窘迫,面上鎮定,抿抿唇解釋:“先前走得太急,都沒顧得上,我一個人也拿不了那麼多……你別笑了!”
項桓將袍子結結實實地纏了好幾圈,“反正明早秦徵他們還會帶些東西來,到時候再讓他們去買。”
她終於勉強收了笑意,傾身往前湊了湊,用衣袖給他擦臉頰上蹭出的一道傷。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這麼闖城門,不會出事嗎?只秦大哥他們兩個人,應付得了麼?”
“沒事兒。”項桓直起身,隨意地抹了抹臉,“餘大頭是見過世面的,這點人要脫身還不成問題,再說了,還有宇文呢。你不用擔心,自己安心住著。”
她並沒有全然放下心,但聽他這麼講,也就順從地頷首。
大概是為了挽回方才失誤丟掉的那些面子,項桓兀自在房內轉了一圈,總算尋到個炭盆搬過來。
甫一點燃火,好像因為那點鮮紅的顏色,周圍就真的暖和起來。
他拎著個竹筍在手,拋了兩下,朝她揚眉,“姓秦的真不厚道,就剩了幾個筍子……吃嗎?只能用烤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