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現坊間流言不斷,對娘娘和小皇子都非常不利,朝中百官屢屢上疏,請皇上冊立小皇子為太子以正視聽!臣想,此事,此事皇上定然還在瞞著娘娘。”
“謝大人,你也上疏了吧?”我平靜的問,謝遷屢次阻止選妃,肯排除眾議為我說話,實際上是在幫皇上。他骨子裡忠誠的只有皇室,只有他為之折服的弘治皇帝。
“臣,臣愧對娘娘。”說著重重磕下了頭。
我扒拉扒拉小肉球,“謝大人說笑了,您何愧之有?不就是一個太子嘛,讓皇上封了就是。”聲音更加平靜,平靜到淡漠疏離。太子之位,皇權之路天下人覬覦,可在我心中狗屁不通!除了錦衣玉食外,這裡有什麼好的?高處不勝寒——哭不得哭,笑不得笑的。把我張嫣放出去,照樣吃得好穿得暖,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自由自在。
“娘,娘娘,您,您……”謝遷竟激動得成了結巴。
我大笑,這是大白一個。哎,追求不同吧,讓他們這群被子曰詩雲荼毒了榆木腦袋的“儒蟲”懂得自由的價值委實太難了。
晚上,我和朱佑樘說起這事。他眉頭一蹙,揮手屏退了為他寬衣的太監。“嫣兒,我知道你心疼那孩子,畢竟你我都沒能有個幸福的童年。可冊立太子非同小可,怎能隨便?”
“反正也沒有其他孩子,不是他還能是誰?”我上前幫他寬衣。
“李郎中不是說過蠱毒可解?不出幾年,你也能有孕在身,我想把皇位留給我們自己的孩子。”
我抿嘴,好在把李搖鈴送走了,何其英明啊!他也沒有十層把握,可知情者卻人人相信膝下無歡必解無疑,他日我若沒能受孕,必然有人在此大做文章。
“佑樘,你覺得皇宮好嗎?當皇上好嗎?”倒在床上,我問。
“怎麼,當皇後太辛苦了?”他不答反問。
“不是辛苦,是心苦。”我指指心窩,“紫禁之巔,眾生膜拜,責任重大,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要背負太多太多。呼——我小女人一個,貪圖享樂,不想活得這麼累!”
他握住我的手,“跟著我,苦了你了。”
我笑笑,痛並快樂著,個中滋味,不足為外人道。
沒過幾日,朱佑樘下朝後,很生氣的回到了坤寧宮,早膳都沒吃好。我悄悄拉過懷恩打聽,原來是彭程帶頭,又在朝中掀起了立太子狂潮,含沙射影的說皇上懼內,才遲遲不肯冊立太子平息謠言的。
我撇嘴,又一個活擰歪的。明明知道真相,卻和一群不明事理的大臣瞎哄哄,這不是找死呢嗎?
想想看,順坡下驢——“就冊封了吧!前兒個太皇太後還和母後一起來絮叨呢!這些流言蜚語的,對皇室多不好,還影響你我苦心經營的在民眾中的好印象!你忍心我被史官記載為妒婦啊!”
“他不敢!”
的確,史官不姓司馬,隨彎就彎,很沒骨氣——我負氣離宮,被記載為戒齋求子;他出宮去尋,壓根沒敢提。歷史是什麼?人寫出來的;人是什麼?口是心非,委曲求全的動物。哎,孰真孰假,不過是後人yy罷了。難怪人提起武則天,就會說到她的那塊無字碑,確實發人深思。
“那你就忍心我的形象被毀?臭名遠揚,流傳萬世?”
“嫣兒!”
“還有,還有,你不是說家裡大事我做主嘛,不會又是忽悠吧?”
“你怎麼和他們一起逼我呢?”
我坐到他的腿上,撒嬌環著他,“我虛榮嘛!想留個好名聲囉!再說,當皇帝這麼苦,你是深有感觸,將來,真忍心讓咱們孩子遭那個罪?”
也許是最後一句話打動了他,其實,那句話也是我的心聲。他眸色一凝,略有所思,幽幽說了句,“讓朕想想。”
不管是朝中詭譎的局勢還是來自皇室壓力,小家夥五個月的時候,即被冊封為太子,本該普天同慶的日子,只有兩個人拉長了臉,一個是耿耿於懷的朱佑樘,另一個竟然是張鶴齡。過去一問,又被張鶴齡紅紅的兔眼嚇了一跳。
“這話怎麼說的?大喜事你哭啥呀!”
“娘娘,晗姐,我那外甥福薄呀,承受不起如此尊貴的地位!您是心善,和皇上既往不咎,厚待我張家,可我看著心裡就不是滋味呀!晗姐呀……”聲淚俱下,字字心酸。
我撓撓後腦勺,用得著嗎?莫說我沒有孩子,就是有了,我也決不讓他和他爹一樣死守皇宮,喪失了自我。
不過張鶴齡的一番話,到是深深打動了他。朱佑樘走上前,“難得愛卿明白事理,今後更要好自為知,為國效勞!”
張鶴齡忙抽泣著跪地領旨。
按照遊戲潛規則,冊封了太子,也要加封外戚,以示恩寵。於是進封張巒為壽寧侯,加號翊運,又加封光祿大夫,一品大員,擺脫了n多年從一品只調職不升官的尷尬。本想再進封張鶴齡爵位,命閣老之首的劉吉撰誥券。豈料劉吉白痴的進言說,“必盡封二太後家子弟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