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俊不禁,笑著捶了他一下,想脫離懷抱自己下地走,卻一個不穩朝前撲去。朱佑樘趕忙扶住我,我驚魂不定的拍著胸口,雙腿無力的程度超出想象。
“怎麼會這樣,我怎麼會這樣?”不會半身不遂了吧?
朱佑樘拍拍我,安慰著,轉頭擔憂的問向身後,“大師,您看……”
“回魂肉身,重新適應,自然需要一段時間,不需驚訝。”
“是你?!”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被朱佑樘稱為大師的男人,不正是我在國清寺門外遇到的那個b版人家濟公的癲和尚嗎?
“女施主,我們又見面了。”
我疑惑地看向朱佑樘,朱佑樘幫我把剛剛滑出領口的“鳳啟”塞進衣服,在我耳邊輕聲道:“回去再說。”
“嗯。”我就勢靠進朱佑樘懷裡,任他抱著離開了祭臺。
昨日風雲詭譎的祭壇,已被無名火燒成一片焦土,七零八落,頹廢不堪。整個山坳彷佛經歷了一場天地浩劫,幽幽散發出劫後餘生的味道,讓人說不清的糾結複雜。偶然瞥見法陣四周散亂的黑色披風下,橫陳著僧人和女童的屍體。下意識抖了一下,朱佑樘感到我的恐懼,沉默不語,將我抱緊。
“這,這,怎麼回事?昨晚,我,她們,長明燈,站,站在四周……”我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
“她們早已死了。”
“怎麼可能?”
“趕屍術罷了。”癲和尚聽不出喜怒的飄來一句,但是我知道,他是不屑,對我的不屑。
我沉默,如果這些豆蔻年華的女孩因我而死,那麼我對自己何止是不屑。
朱佑樘抱著我回身邀請癲和尚同去百韻樓。
癲和尚雙手合十,微施一禮,道:“天劫已過,貧僧要回山複命了。”
“大師仙山何處?祐樘差人與大師回去,供奉香火,聊表寸心。”
“巍巍昆侖,天精地華,何須供奉?”癲和尚不卑不亢拒絕了朱佑樘。
朱佑樘只好再次誠懇的向癲和尚道謝。
“等一下!”我見癲和尚要走,急急叫住他,示意朱佑樘抱著自己走近,卻又不知該問些什麼。
癲和尚平靜的看著我,眼中是說不出的淡漠無謂。
“我,我讓你失望了。”看著那樣的眼神,我不自覺說出了這句。
癲和尚打量我一番,問道:“女施主如何理解大明國號?”
“不是明教,小明王,從什麼‘彌勒降生,明王出世’來的嗎?”我記得百家講壇好像講過。
“貧僧在問女施主,請女施主如實相告。”
“呃……”看著癲和尚一絲不茍的表情,我只好硬著頭皮說:“我認為,明者,光明也,是要帶給世人無盡的希望。明者,亦是日月,日者為陽,即為乾;月者為陰,即為坤,就是說,真正治理好國家,不僅需要男人,也需要女人,只有兩者的有機結合,方能呈現太平盛世。”
癲和尚淡淡一笑,單手執勢,“不枉貧僧來此世間一遭,貧僧,告退。”言罷,大踏步朝日出的方向走去,身影模糊在晨曦無垠的光芒中。
“朱,朱佑樘,你,你看到沒,他,他就,就消,消失了。”我嚥了口吐沫,拉拉朱佑樘,見他沒有反應,抬頭一看,才發現他一瞬不瞬的盯住自己,滿眼驚羨。
“怎,怎麼了?”
朱佑樘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在我額頭上印下深情的一吻。
坐上馬背,朱佑樘帶著十幾個隨從返回蘇州城,留下身後的一片廢墟。自責像一塊巨石壓在心裡透不過氣來,索性再次開口,“朱佑樘,你不問我,為什麼要走嗎?”
朱佑樘手臂一緊,“只要你別再一聲不吭的偷偷離開就可以。”
我抓住那雙環在我腰間的手臂,一滴熱淚滑過臉頰,微風和煦的帶起它向遠飄去。鄭重承諾:“不會,以後再也不會!”
朱佑樘的吻輕輕落在我的發上,就勢握住我的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