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就在胡言亂語!”我咄咄逼人。
“女施主,乾坤萬物,自有定數,從何處來,終要往何處去。漂泊異界,豈能長久?”說著,合十雙掌微施一禮,“貧僧明日同一時間在此恭候女施主。”
“你,你不怕我告訴他嗎?”
“女施主當知天緣際會,機不可失,貧僧告退。”
我抱住頭,抵在膝蓋上。該不該告訴朱佑樘?到底該不該?漂泊異界,豈能長久——回家的誘惑太大了,黑洞一樣吞噬著我全部的慾望。
一夜輾轉難眠,最終決定會會繼曉,再做定奪。次日,我一整天做賊心虛地躲著朱佑樘,揹著他很不要臉的去找子夜,請他暗中保護。既是“冰山”,當然不可能搭理我,我索性更不要臉地抱住他的腰,陰險地威脅道:“不去不要緊,我就一直抱著你,被人看見,就說你想非禮我。看你到時候怎麼對你主子交代!”
子夜不慌不忙地拉開我兩只賊手,回頭冷了我一眼走了。
我雙手環胸,朝著俊朗的背影一陣奸笑,“跟我鬥?哼!”
傍晚,子夜隱在不遠處的樹上,我放心大膽地去到了河邊。繼曉已等在那裡,見我到來,沒有半分驚訝。他雙手合十,問我可否想好。
“哼!你若真有那個能耐,沒理由抱頭鼠竄的過日子吧?”
“空即是色,貧僧怎會介意浮世虛名?”
呸,說得好聽,不介意跑去當什麼豬頭國師?心中如是想,口中道:“和尚無欲無求,何必幹涉世間之事?”
“女施主既非此間中人,焉能參透茫茫天機?貧僧不願女施主為塵世矇蔽,所作一切,只求女施主平安歸離去,星還正軌,天回正道。”
“說得好聽!我憑什麼相信你?”
“貧僧只此一句,女施主在此逗留,有違天意,害人害己。貧僧知女施主無害人之心,然女施主不殺伯仁,伯仁因女施主而死。女施主,三思。”
我怔住了,繼曉的每句話,每個字都直擊心底,鬼魅般纏繞著我的記憶,芷芙鮮豔的血花瞬間滑過腦海。穿越時空,打破原有的界限,終究有悖自然規律,也許真會遭天譴?我自己無所謂,若是害到了朱佑樘,改變了歷史那該如何是好?
狡黠如繼曉,自然看出我猶豫不決,他見縫插針,說道:“女施主天性良善,本不該有此一劫,徒增冤孽,貧僧願幫女施主解脫出來。只要女施主釋然放棄,誠意配合貧僧。”
我抬起迷茫的雙眼,如同被蠱惑,毫無意思的隨他問道:“我該怎麼做?”
“所需女施主一顆誠心,一塊美玉。”
“玉?”
繼曉見我不解,解釋道:“敢問女施主身上可曾佩戴一塊飛鳳在天的羊脂美玉?”
“沒有!”我想都沒有幹脆答道。
繼曉混不在意的笑笑,“女施主此刻沒有無妨。貧僧夜觀天象,5日後十五月圓,天有異象,屆時貧僧開壇作法,接引月之光華,天地靈氣,唯此玉為媒,方可開啟時空之門。女施主謹記帶上此玉去到城西蟠龍山坳,子正時分,陰坤氣濃,稍有偏差,迴天無力。”言罷,飄然離去。
“我,我不會去的。”我想大喊出來證明自己的決心,可最終化為一聲低吼。下意識撫摸“鳳啟”,我真的可以回家嗎?靠……“鳳啟”?
子夜默默走到我身旁,不置一詞。
“你聽到了嗎?”我小心翼翼問著。
沒有回答,拉著我回到了百韻樓。朱佑樘看我和子夜一起回來,鬆了口氣,囑咐我不要四處亂跑。見我神色黯然,不免關心了幾句。我不敢說私會繼曉,更不敢說5日後可能離開這裡,離開他,只能勉強笑笑,貓回自己房裡。
朱佑樘不放心,來看過我幾次,我都閉門不見。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坦白需要太多的勇氣。
入夜,我睡不著覺,披著外衫走到院子裡。子夜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我問他,我該怎麼辦?歇斯底裡的向他傾訴自己的徘徊。他靜靜看著我,沉默不語。
“不要在我面前裝傻,說你沒聽到繼曉的話!”我扯著他的衣領怒吼。
子夜的視線移到了我的雙手上,我不自覺松開,他犀利的目光似乎可以砍斷我的雙手。許久後,正容說:“做你想做的,無怨無悔的選擇。”
“廢話!我要是知道還問你呀?!”我負氣別過臉去,垂下頭,一陣蒼涼,這個問題有答案嗎?無論我選擇哪個世界,另一個世界都是我心底永遠的結。
子夜極輕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清冷的夜風送來一句話,“‘鳳啟’乃瑤族聖物,不能駕馭必被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