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恍惚聽到牆角有細微的響動傳來。我警覺的扭過頭去,隔著幔帳,隱約看到一個黑色的小東西朝自己爬來。
眯眼仔細看看,好像是隻黑貓,要不就是隻黑狗。它就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朝我爬來。樓裡新養了小動物嗎?女人多,倒也正常。我挑開幔帳的一角望去,小東西離自己越來越近,還差大概3米的時候,它突然停了下來,掙紮著,好像無法再向前。我把幔帳挑大,想下床抱起它。藉著月光,恍惚看清它不是小動物,而是個小孩子,小嬰兒?
它發現了我的動作,張牙舞爪地猛抬起頭……
“啊!”我撕心裂肺的慘叫,黑乎乎的臉上,沒有五官,只有2個幽深不見底的小洞,閃著藍綠色的鬼火……
我一驚,睜開了雙眼,原來是場惡夢。擦著額角的冷汗,這才發現手腳冰涼,彷彿血液在體內凝固了。好久沒做惡夢了,這是來古代的第一次吧?後背濕漉漉,涼颼颼的,沒想到一瞬間冷汗就打透了背脊。
我小心翼翼往幔帳外看看,安安靜靜的,什麼都沒有,這才拍拍胸脯,平順呼吸和心跳。
起身下地點著了蠟燭,喝口涼茶清醒了一下,睡意全無——那個夢太真實,太可怕了。離天亮還早,我只好換了褻衣,點著蠟燭重新窩回床上,睜著眼睛熬到天亮。然後成為了全樓員工心目中的偶像——一一回來就頭一個起床忙碌,實則,汗顏……
韻婷最先注意到我布滿血絲,微微浮腫的雙眼,和玉凝一起問起原因。我謊稱沒事,也確實沒事,一個惡夢罷了。可隨後朱佑樘、張鶴齡、豔情也問了起來,說我臉色非常難看。我下意識摸摸臉頰,會嗎?想了想,百韻樓畢竟不明不白死過不少人,穿越我都趕上了,還有什麼封建不封建,迷信不迷信的,便問豔情樓裡可否死過小孩。
豔情一愣,低頭抿茶,反問我多大算小孩?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只是覺得她的聲音有點淡,有點冷。
如實答道:“嬰兒。”
“沒有,最小的12歲。”
“哦。”我鬆了口氣。
豔情放下茶盞,“嫣兒為何有此一問?”
“隨便問問。”換我低頭喝茶。
“我看不像,怎麼?撞邪了?”豔情打趣我。
我一撇嘴,“是啊!”
“姐姐是說真的?那得趕緊找道士來做場法事驅驅邪!”韻婷十分關心。
“我開玩笑的。”既然認定是夢魘,便不打算說了。
不想韻婷追問個沒完,哎,也是,她被我拖累到,讓四個邪魅的變態打昏,受了驚嚇。
我粗略講了講昨晚的夢,朱佑樘蹙眉聽著,不置一詞。卻聽一旁伺候的碧兒尖叫出來,“呀!掌櫃的該不是被魘鎮了吧!”
“魘鎮?”我不知道多少個聲音同時發出質疑。不是疑問魘鎮為何,而是奇怪碧兒怎麼聯想到這個。
聽了碧兒的解釋我才明白,原來她姥姥和她娘都是神婆,成天給她灌輸的就是閻王爺小鬼那套。碧兒從小耳濡目染,學習的就是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難怪她個年輕女孩敢出來打工——家庭教育與眾不同啊。我看了眼紗織,“你家不會也有~‘大神’吧?”
紗織搖搖頭,回說家裡是開壽材店的。我……暈倒。看來招聘員工時,填寫家庭背景這項很重要。
豔情和我一樣,不太相信這些神神叨叨的。用她的話說,老天爺若是真開眼,何故冤獄連連,枉死那麼多無辜百姓?可韻婷杯弓蛇影,非要去我房裡翻翻,據說這玩意放在魘鎮人的身邊才能顯出最大的威力。
去就去唄,權當春季大規模打掃房間好了,我如是想著,答應下來。韻婷圖仔細,呼呼拉拉招呼來七八個女員工,翻了一柱香的時間,也沒翻出個所以然。我正想打發眾人出去,卻聽玉凝喊道:“咦?這是什麼?!”
眾人聞聲望去,玉凝手中是個做工精細的小人偶,定睛一看,小臉上除了描出一雙圓圓的眼睛,什麼也沒有。我下意識打了個冷戰,難道……聽著四周響起的倒吸冷氣的聲音,看著眾人小心翼翼的後退,我大笑著走上前,朗聲說:“啊~這是我做的娃娃,很可愛是不是?哈哈……”說完還大力搖了搖。
玉凝傻乎乎看著我,“這娃娃好怪?”
豔情笑笑,“哎喲~嫣兒哪有玉凝的手藝啊!她笨笨磕磕的能做成這樣已屬難得。”
明知豔情是好心解圍,可我心裡還是不爽。
韻婷臉色難看,卻笑著說:“呃,是啊,散了吧!”
哎,有時候想想人才奇怪,明明怕翻出東西,讓人訛傳;卻又整得大張旗鼓,生怕地球人不全知道似的。
“對啊!全幹活去,不許偷懶哦!”
員工們聽我們幾人如是說,低聲猜忌著退了出去。
朱佑樘走到我身前,拿過布偶,沒了溫婉的笑容。他問碧兒,“可曾見過?”
碧兒搖搖頭,說沒見過如此古怪的魘鎮,只有四肢和眼睛,還不寫生辰八字。
朱佑樘道:“此乃苗寨最陰毒的巫蠱魘鎮。沒有鼻子,是怕它吸附了生氣,不受控制;沒有耳朵,是怕它聽到佛咒,洗盡戾氣;沒有嘴巴,是怕它洩露了施魘者的身份。”
我感到背脊突突冒著涼風,身上開始發冷,走到桌旁大口喝起熱茶。朱佑樘把布偶丟給碧兒,告訴她速速消除,叮囑眾人守口如瓶。打發走其他人,從後面輕輕把我環住,把頭埋進我的脖頸裡。
“我,我沒事。”